“你抬起头来。”匈奴王见穆昆不答,便抬高了几分音量,威严地发话道。
穆昆急忙抬起头,却仍然不敢直视匈奴王的眼睛。
匈奴王仔细端详上这个年轻人,见他面容敦厚,皮肤黝黑,身长体宽,浓眉之下的一双眼睛却始终看着地。
阿提达不禁心叹道,若是光较容貌,慕容家的臭小子确实要比他俊得多了,可是男子汉顶天立地,空有一副漂亮的皮囊又有何用。
“听说是你从北嵩汉王手中救出了我的女儿。”匈奴王漫不经心的问道。
穆昆黧黑的面孔微微涨红,他偷看了脸色Yin晴不定的楚夏缇一眼,便赶紧无措地垂下了头,不敢答话。
“父王,你既然已经知道北嵩逆贼曾欺负过孩儿,却为何还要与其为伍?!”
楚夏缇愤怒地问道,自己这段时间被困在北嵩军营,真是吃尽了苦头,受尽了煎熬,甚至还险些清白不保。。。
“来人。”匈奴王突然高声喝令道,“把他带上来!”
不多时,只见一名浑身饶满铁链,身上尽是斑斑血迹的男子被两个侍卫架着拖了进来,双腿垂地,血淌了一地,已是奄奄一息。
“刘昭岳!”楚夏缇和穆昆一看到眼前之人,同时惊呼了出来。
刘昭岳恍恍间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吃力地抬起头,眸中登时泛起难以置信的光,死死地盯着楚夏缇和穆昆二人。
“现在你可知道,本王为何要你的命了吗?”匈奴王冷冷地说道,声音不带一丝温度,“那是因为你欺瞒了本王,欺侮了本王的女儿,你罪有应得。”
原来几日前,刘昭岳本在帐中饮酒,做着自己与匈奴王平分天下的春秋大梦,却在醉生梦死中被一群夺门而入的匈奴兵五花大绑了起来,连日来受尽了各种酷刑,可却一直想不通是为什么。
他怒不可遏,喉结上下颤动,张着唇的口中尽是鲜血,“匈奴狗王!当初要不是我为你引开燕军,放你入潼门关,才得以横扫中原,哪有你今日大破冀州,直逼燕京?!可你却这般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简直比猪狗还不如!”
匈奴王鄙夷的一笑,冷哼道,“你当本王真会跟你这种无知竖子平起平坐,共享天下?”
“我要杀了你!”刘昭岳疯狂地挣扎着想向匈奴王扑去,凄惨的吼叫震落了地牢顶上的灰尘。
匈奴王不耐地挥了挥手,侍卫见了飞快的用布带封住了刘昭岳的口,只听他像头受伤的野兽一般在低沉的哀嚎。
匈奴王冷声道,“如今你也该死的明白了,但凡欺负过本王女儿的人,都得死!”
楚夏缇听了,心中猛然一颤,回想起昨夜父王曾对自己说过要为自己向慕容颜讨回公道。
“拉出去,斩了。”匈奴王无情地说道。
刘昭岳痛苦挣扎的声响终是渐渐在甬道中远去。
匈奴王平静地转过眸,对着一脸震惊的穆昆说道,“北嵩不可一日无首,穆将军年轻有为,堪当此重任。”
穆昆听了,呆若木鸡,半晌才回过神来,连连摆手道,“王上!我。。我不行的!”
“父王!你这是何意?!”楚夏缇上前一步,她完全不能理解匈奴王的用意,如果说杀了刘昭岳是为了替自己出气,那留下穆昆又是为了什么?
匈奴王定定地注视着自己女儿年轻的眸,凝眸片刻,却转过脸对着穆昆说道,“不行?那你是不愿意留下了?”
“我。。我。。”穆昆支吾其词,抬眼又望了楚夏缇一眼,终是鼓起勇气说,“我要留下来。”
“既然要留下来,在这里,本王的话是不可违抗的。”
匈奴王的话压得穆昆几乎透不过气来,他看过赵衡的下场,又见识了刘昭岳的下场,那个位子让他不敢去做。。。他只是想单纯的留在她身边罢了。
“谁要你留下来?!”楚夏缇怒气渐浓,伸指喝骂道,“你快滚!我不要再见到你!”说完,她气愤地瞪了匈奴王一眼,便疾步离开。
穆昆失魂落魄般的盯着楚夏缇离开的背影,刚才她看自己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叫他无法释怀的冷意。。。她叫自己滚。。。自己就那么让她厌恶吗?
“成为北嵩之首,你便可光明正大的留下来。”
匈奴王丢下了这句话,也迈开步子朝狱外走去。
自己想让这个年轻人留下来并不是毫无缘由的。
如今刘昭岳被自己所杀,北嵩纵然暂时群龙无首,也必有动荡,其虽兵力不足,可仍尚存万余人,若是由自己直接归为麾下,怕是这帮燕国人不服者众多,反倒容易引起祸端,此时正处与燕军交战之要际,又怎可自立敌人。
然而自己早已打听清楚,这个穆昆,是前北嵩王的义弟,又曾是北嵩的战神、大将军,在北嵩军中本就树有威信,而他又对自己女儿爱慕不已,也无刘昭岳之流的狼子野心,若是由他来担任北嵩之首,既能迅速平息北嵩的疑心,又能多一名难得的猛将以抵燕贼,自然是要将他留下,收为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