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气,他带着点委屈,“若有办法,咱们早翻过黑石山回南边了。”
天青机械的揉着他的发,目光散漫的思索着。
不一会儿,他幽幽开口,“不如这样,殿下带几个人悄悄先撤,我留守此地,替殿下指挥。等打赢此仗再与殿下接头。”
子章皱眉,“若是没赢呢?”
天青怜爱的望着他。
子章忽然怒了,“你伤的要死不死,整日连坐起身都难,我怕把你留着此处有何用!你少胡思乱想,如今……如今情势不好,谁都能死,但你必得在我身边!”
天青望着他的头顶,也许子章对他并不算很好,也不值得他为他出生入死,但这世上也没有更值得的人。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打定了主意。
黑石滩数里外,成百上千的高大帐篷整齐排列,中心那一间,烛火昏黄,烛光旁的雪照俯首望着沙盘,目光移至黑石滩,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一下,他出了一会儿神。
数位将军推测,师子章或将营地驻扎此处。
与他在一处的,应还有钟天青。
他脑海中闪现那日,天青被一巴掌打得踉跄,手扶着脸庞,背对着他,漂亮的肩膀微微拱起,下手甚重,自己都没下那么狠的手。
雪照垂下眼眸,盯着那处河滩。
郭爷掀开帐子,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扔到地上,那人嘴里骂骂咧咧,挣扎着抬起上半身,是天青的副手,铁头儿。
此人之前与那名唤宝宝的马一起被留在山Yin城,如今开战,被带至军中。
雪照的目光从他身上无数大小伤口上掠过,心中叹了口气,冷淡地向郭爷道:“问他。”
郭爷看向铁头儿,“想活命,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铁头儿不语,捂着头上滴血的窟窿。
郭爷道:“你们平日作战,是师子章做主,还是钟天青做主?”
铁头儿嗤笑一声,随即头被打得扎进地里。他挨了暴风骤雨的一顿打,实在抗不过,喘息着道:“平日听青头儿的,殿下也懒得管,不过殿下闹起脾气来,青头儿也只能听他的。”
闹起脾气来……雪照的目光闪了闪,觉得这话听起来略有些不对味。
郭爷继续问:“那师子章与钟天青平日相处如何?可有彼此猜忌?”
铁头儿一边举手护头,一边暗地里眼珠子咕噜噜一转,他平日是个犟人,故意要反着说,“他们甚好,殿下对青头儿很是疼爱。”
第15章
很是疼爱。
雪照蹙眉,莫名的,心内更加不舒服。
郭爷又将那铁头儿一顿死去活来的拷打,问出许多有用没用的消息。雪照端坐椅上,左耳进右耳出,一个字没能听进心里,他挥挥手,命郭爷将血葫芦似的铁头儿拖下去,眼不见心不烦。
郭爷摸了摸脑袋,闹不明白殿下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只得照办。
人走清净了,雪照独个儿在灯下呆坐一阵,蜡烛渐渐融尽,他回过神,吹灭烛火,顺势躺在躺椅上。
黑夜的帐篷里更显得寂静,月光水似的跃动,浮现在白帐上,黄梨木小几上,雪照平静的脸上。
他毫无睡意,望着帐顶的月光。
那日,师子章昂着下巴,理所当然的将天青纳入自己身后,那独占所有物似的模样,再次在他心头显现。
雪照面无表情,心头又泛起一阵一阵烦躁。
很轻微,很难以忽略。
他不由自主又蹙起眉。
第二日,雪照房中喧闹至极,来往杂役健步如飞,他身旁聚集着济麟等人,正在研究沙盘。
雪照做事专注,目的性极强,说得出做得到,他这几日已筹谋好给叛军重重一击,此刻,沙盘上密密麻麻,俱是他插下的兵旗。
济麟与郭爷等带着一桶黑色箭头的箭矢进入营中,放于沙盘前。
郭爷向雪照道:“往年,咱们与钟天青交手,那钟天青几次险些丧命,可都让他侥幸逃脱了,这次必要他无处可逃。”
济麟道:“这些箭头上都淬了‘寒煞人’,毒性极强,咱们的弓箭手换上这些,他们有九条命也难活着回到南边。”
雪照点点头,问:“师子章带亲随从此处逃走,此消息可属实?”他点着沙盘上的重重黑石山。
济麟道:“咱们的探子十分肯定,他打算留钟天青和大部队在此转移视线,自己趁乱逃回南边。”
郭爷嗤笑一声,“这是把他逼急了,打的他毫无退路。殿下,咱们是否截杀?”
雪照的目光落在黑石山上的羊肠小道,语气随意又带着些莫名的冷淡,“杀呀。”
济麟跟随雪照数年,这次不知为何,隐隐觉得要动些真格,他兴奋地抱起毒箭,领命而去。
次日凌晨。
雪照放眼望去,叛军大帐一个个像沙滩上的白石子,安安静静伏在鱼肚白的夜空下。
很安静,很老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