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定下了接下来每一步婚礼步骤的日期时间,沈绥与张家只需按照圣人给出的规程单照办就行。
沈绥真是哭笑不得,看来,圣人这次是真急了,才做出这般婆妈之事。即便如此,沈绥依旧打算要亲自跑一趟张府去提亲下聘,否则就太怠慢新嫁娘了,她可不愿有一丝一毫委屈到张若菡,也不愿让张府里的人敌视自己。那些,可都是她未来的亲人呐!
只是,沈绥依旧很担心李瑾月现在的处境。虽然她并未破坏圣旨,却意图杀死自己,还被圣人知晓了。怕是,触了圣人逆鳞。这件事,得之后再行弥补。现在的她在安心养伤之余,却在暗自思量,当日大雨,津桥之上,自己与李瑾月对决的事是怎么传入圣人耳中的。那日她很确定桥上并无任何人经过,最后只是李白来了,将她带走。之后她意识模糊间好似下了桥,见到了张说,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他人了。她们战斗的地方,无论从皇城远处的角楼远眺,亦或在桥南某座高楼远眺,都是看不到的,雨雾迷蒙,视线被阻碍,除非走得近了,否则根本看不见。于是只有当日来过桥上的人才有可能。
李白是没那个可能告密圣人的,剩下的可能性,一个是张说,一个是李瑾月自己。这两人都有可能去告知圣人这件事,而沈绥觉得,李瑾月的可能性或许更大,如果她不是愚蠢透顶,等着张说去告发她的话。
圣人对她的处理也态度暧昧,恐怕也是存着压下这件事的心。到底是亲父女,哪怕不待见,也不允许女儿给自己的面子上抹黑。
想到李瑾月,她就头疼。这个蠢女人,真是愚蠢到家了。可她若不是这般愚蠢,也就没了那般的真性情,或许也就不是李瑾月了。这次的事,李瑾月的反应其实在她意料之中。她知道张若菡拦不住她,她定会找自己来。李瑾月心中所想,她也看得很透。张若菡在她的心目中,不仅仅是张若菡,还是儿时美好记忆的化身,她甚至把对赤糸的思念与愧疚,都一并寄托在了张若菡身上。因而,张若菡不与她在一起,没有关系,她知道张若菡在思念赤糸,这便足够了,她也习惯了这样的关系与相处模式。
想想,若换成自己,某日,忽的有一个名叫“沈绥”的“男人”半路杀出,直接要抢走张若菡,自己的表现恐怕也不会比她好到哪里去。都是有真情的人,何必苛责于人。
但她铁了心要杀自己,却又在她意料之外。说实话,这件事回想起来,沈绥心都还在痛。她真是狠,这股狠劲,是一旦你被她认作敌人,她就必然会至你于死地的狠。
战斗的最后,自己迫不得已亮出身份,李瑾月怕是已经猜出来自己是谁了。接下来,就看她会如何表现了。直至现在,也没有自己身份暴露的消息传来,想来应该是安然过了这一关,或许很快,李瑾月就会来找自己了。
沈绥料事如神,圣人传旨赐婚的第二日,也就是她养伤的第九日,傍晚,忽陀来报:
“大郎,公主……她在门外求见。”他说话时有些犹豫,也有些后怕。
“请她进来吧。”沈绥平静道。
“大郎……那个……公主她,着装有些特殊,您等会儿别吓到。”忽陀支支吾吾地说着。
着装特殊?沈绥一脸莫名地望着忽陀。
“行了,你赶紧将她请进来吧。”
不多时,沈绥就看到一个一身素装的高大女子,赤着双脚走了进来。她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内单衣,未盘发,也未戴任何首饰,只简单梳了个马尾辫。一走进来,就跪在了门槛边,伏地不起,她的背后,还背着一根荆条。
沈绥惊了一跳,忙上前去扶她。她却呼道:
“你别动!我过去。”
说着,跪地膝行,慢慢来到沈绥靠着的榻边,在沈绥满是震惊的目光中,缓缓道:
“沈先生,瑾月伤您,无以求恕罪,今日负荆请罪,听凭先生处理。”
说罢,再度跪伏。
作者有话要说: 负荆请罪的故事,大家都知道,我就不说了。
看到有朋友误解颦娘所谓沈绥血脉特殊的话是编出来骗赵使君子的,我必须解释,当然不是骗。以赵使君子的功力,即便看不出沈绥是女儿身,解开衣服处理伤口时也该明白了,骗他有何意义?
第九十九章
司马公传世史书《史记》记载, 蔺相如完璧归赵、廉颇负荆请罪的故事。至如今, 已经成了家喻户晓, 妇孺皆知的教育故事了。可对于一个行走官场, 多年来见惯尔虞我诈的人来说,沈绥在李瑾月的行动之中却看到了另外一面。
她或许是真情实意地来请罪, 因为她确实是感到了罪过。可是用了“负荆请罪”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形式,却让沈绥看到了她内心深处的无措与彷徨。
此话怎讲?
沈绥很清楚, 李瑾月是一个最讨厌形式的人, 换句话说, 她是一个最讨厌虚伪造作的人。她从不兴那些即成的套路。比如“负荆请罪”,这就是一个从战国时就传下来的“请罪”的即成套路。
第一个做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