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 与血腥惨烈、搏命杀伐联系在一起。
但是偏偏, 这大好春光,被无情地染上了一抹浓重的血腥气。
这条通往江陵城的官道中段, 人迹罕至,此刻已然出现大片血腥的鸟羽与鸟尸, 满地箭矢, 凌乱的车辙马蹄印横肆。沿着这样惨烈斑驳的痕迹向前, 能看到不远处大片的尘土飞扬,那尘土间, 传来凄惨的马嘶人嚎, 使人不忍卒睹。
前方绊马索的出现让车队中大部分的人始料未及,冲在前方的人直接被绊倒,人仰马翻。而这些人, 就成了后方来不及刹住马蹄车轮的同伴们碾压下的牺牲品,同时, 他们自己也成为了同伴的绊马索, 于是在极短的时间内, 整个囚车队栽在了此处,一片混乱,已然被强行阻拦了下来。
沈绥急急勒住所驾囚车的缰绳,在千钧一发之际刹住了囚车。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撬开囚牢,斩断锁链, 将其内的周茂拖了出来。
“蹲下来,蹲在我身前,不想死的话。”她对周茂说道。
周茂喉头发着意味不明的喉音,一张胡子拉渣的面庞煞白,满目惊骇,浑身都在打摆子。他此刻完全听从沈绥的命令,沈绥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等周茂跪下,沈绥便提着雪刀站在他身后,目光随时警戒着。奇怪的是,在这一并不短暂的过程中,对方竟然没有发动进一步的袭击,大好的机会就这样丢失了,不免惹人怀疑。
“忽陀,去看看!”这是她在遇袭后,给忽陀的第三个命令。她要查明前方人员的伤亡情况,以确定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
忽陀就在沈绥后方,他勒马及时,比沈绥停下来得还要早。此刻接到命令,他立刻打马来到沈绥身旁,将自家的两匹马交给沈绥,自己则徒步上前去查看。
沈绥站在原地未动,未提刀的左手拽着缰绳,越发警惕了,准备着随时带着周茂上马。
忽陀的速度很快,没几个呼吸间,他就在远处喊道:
“大郎,那些府兵大多死了,包括那个领队的府兵校尉。有的被踩死,有的摔断了脖子,有的被戳穿了肺叶。只有一两个还活着,也是断手断脚动不了了。囚牢里,张大娘子还活着,周阿梅中了一箭在太阳xue上,死了。周进、周钟摔晕过去了,周进的手断了,周钟的头上一个血口子。”
沈绥大概知道了伤亡的情况,道:“你把张大娘子、周进、周钟、还有那个几个还活着的府兵集中起来,我们就在这里候着。”
忽陀应了一声喏。她知道沈绥在等什么,她在等千羽门的增援。
大郎这一趟出来绝不是毫无准备的,她与自己只是先行一步,千羽门的后援会随后来。这是为了不引起官兵的怀疑,因为沈绥若是无缘无故带着一大帮子江湖客赶来迎接囚犯,实在太过古怪。若是中途不起事端,后续赶来的千羽门人只会是官道上最寻常的行脚商人。但是一旦起了事端,他们就是江湖之中最迅捷、最强猛的侠客。
现在这一群侠客,终于要开始展露他们隐藏在草垛货物之中的刀剑了。江陵府是汉中最繁华之地,这里的千羽门分部也是人才济济,都是本地豪强俊杰、能人异士。相信一旦他们赶到,幕后黑手一定会是功败垂成的结局。
只是这一段时间,是最考验大郎与自己的时间了。
忽陀耗费了很大的力气,将那些尚未死去的伤员集中在了大郎身旁。大郎就站在一处开阔地中央,四周毫无遮掩,视野很广。偷袭是不成的,幕后黑手也没有发动偷袭。
忽陀以最快的速度为那些伤员做了简单的急救包扎。现在他能做的事做完了,一切只剩下等待。
这一段时间,沈绥也并未闲着。她分出一小部分的心神,开始询问蹲在她身前的周茂。眼下这段时间非常宝贵,沈绥必须套取自己需要的情报。虽然不知对方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是放弃了大好的良机,但她也不会傻到纠结于此,而让这宝贵时光白白溜走。
沈绥的询问非常有技巧,她声线沉稳、温柔,就好似破冰的暖流一般将满是恐惧的周茂包裹。周茂对她升起了强烈的信任之情,很快将他知道的所有事和盘托出。
周大确实对他说了很多事,因为周茂是他的长子,周大有让周茂继承自己事业的想法。
什么事业?据周茂说,他阿爹周大,认为自己是教会的一份子,理应为教会奉献一切。如果周大没有入这个所谓的教会,其实他们家可以过得很好。周大本来是京畿附近禁军中的一员小兵。因为在一次剿匪战中作战勇猛不怕死,被上级军官看中,调任亲兵。后来又凭着自己的本事一路攀扯,竟是让他混进了长安城,成为了一位长安贵胄身旁的近卫。
周大并未对周茂明说这位贵胄的身份,只说他地位极其尊贵,与皇室攀亲带故。而这个人每旬都要出入好几次平康坊,几乎每次都会带他们这些近卫前往。这位贵胄玩上档次的娘子,他们这些下等的近卫,就在北曲的低档馆楼里快活一下。
周大就是借着这样的机会,认识了一个能说会道的胡姬。这胡姬与他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