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上天怜悯她在此世枯等了太久,是要招她去和赤糸团聚,她也合该开心才是。只是,她此世做了个万般不孝的女儿,只能来世还欠亲人之债了。
心情虽然平静,但她的身体却遭受了不能承受之刺激。她本就在每个月女人最痛苦的时期之中,突然遭遇此事,落入初春的寒江之中,周身shi冷无比。现在,已经在不住地打摆子。她感觉自己的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反倒是面部、额头,烧得滚热滚热。腹部,一阵一阵钻心的绞痛,那种极端的痛,让她浑身冷汗直冒,汗水与打shi全身的江水融合,她就好似一条上岸后垂死的鱼,经历着人世间最痛苦的折磨。如果此时,有人解开罩在她身上的斗笠蓑衣,能看到她浑身的肤色吓人得白,白得发青,就好似死尸一般。
最要命的是,她身上的白衣,遮掩不住下身逐渐渗红,月事带浸了水,失去了吸shi的功能。她绝对不能让那几个歹徒看到她如今的狼狈样,那比杀了她还难受。她是岭南张氏的后裔,是张九龄张曲江的女儿,身份何其清贵,对她来说,身份的骄傲融进了骨子里,她不能允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侮辱。她在人前的姿态,必须永远优雅高贵,而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失态。
如果,她的人格因此而被侮辱,这对她来说,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即便此后她真的被解救了,她也会被今日所受之屈辱折磨心灵,难以得解脱。
这么想着,她的心愈发冷了,冷到迸发了杀意。这是继当年那场惨剧之后,她心底第一次涌出了杀意。
她知道她破戒了,修行十六载,心灵失守,功亏一篑。或许,她也从未守过戒,她知道这么多年来,她内心深处一直保有着仇恨与乖戾的种子。修佛,不能彻底化去这些,只能暂时将其掩埋,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当年南海神尼见到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必须学会控制自己的戾气,否则,你会毁了你们全家人。”
如此这般熬着,时间的流逝她几乎感觉不到,她开始耳鸣了,意识越来越模糊,疼痛几乎要让她承受不住,她知道自己又快要晕过去了。但她支撑着,努力支撑着,想要再听清歹徒的对话。可惜,她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了。
混沌之间,好似经历了整个鸿蒙流转,终于,船停了,她听到了“咚咚”,脚步在船板上的声响,随即有声音由远及近,逐渐清晰起来。
“老三你先上去,把绳子放下来。然后你们俩全都一起给我上去,我最后带这个白衣女人上去。”
身边又吵嚷了好一段时间,中途有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女人止不住的惊呼声,最终,她感觉到有人把她扶了起来,绑缚她双手双脚的绳索被解开了,有绳子穿过她的腋下,在腰腹间绕了好几道,紧接着,浓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难以抑制的臭味刺激着她的鼻腔,她好像被绑在了那个周大的身上,紧接着,周大带着她缓慢地一点一点往上爬。
悬空的感觉很不好受,她身子沉坠,没有一丝借力。这周大却像是毫不在意似的,身上有着一股可怕的蛮力,带着她一点一点向上爬。中途,张若菡努力地睁开眼,惊吓随之袭来,她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黑洞洞的xue窟之中,四周都是岩壁,正对面的岩壁上有一个长长的裂缝,那是入口。脚下是溢满洞窟的江水,她估摸着自己悬在十好几米高的悬崖上,那艘舢板,漆黑中已经很难辨认。
而在微弱的天光之中,她能看到,四面的崖壁之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悬棺,无序地排列着,洞xue中灌入寒风,呜呜作响,好似冤魂的哭嚎。
一阵心悸,她再次闭上了眼。
时间真是漫长,当周大终于背着她来到崖壁之上,她以为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却没想到,意外突然发生。
她忽的听到周大惊悚大呵一声:
“谁!”
紧接着,她感觉到,周大开始裹挟着她向左方快速奔跑。但是没跑几步,她就忽然听到了周大的惨嚎声,紧接着她跟随着周大失控倒地,血腥味扑来,她感受到周大的身躯在可怖的颤抖中快速死去。
将她与周大绑缚在一起的绳索忽的被挑开,她闻到了一股从未闻过的异香扑面而来,她挣扎着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一张惨白可怖的修罗假面。假面仿佛在笑,却又似在哭,透着一股无比的虚伪和Yin邪。戴着假面的人是一个瘦高的人,从头至尾罩着厚重的大袍子,头上盖着兜帽,看不出身材如何。他的手带着手套,好似铁爪般,气力比周大还可怖,忽的掐住张若菡的脖子,单手将她举了起来。
紧接着,他就这样举着张若菡再次回到了周大爬上来的悬崖边,将张若菡悬在崖外。只要他一松手,张若菡必将掉下去。
这人一言不发,只是单手将张若菡悬在崖边,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也不知他何时会放手。张若菡被巨大的恐惧攫住,无论她如何挣扎,都好似在做无用功。她对周大并无畏惧,但她却对面前的这个假面人感到无比的恐惧。生平第一次,她如此的恐惧一个实体,恐惧面前的人。这人好似在静静地欣赏她的垂死挣扎,在欣赏一个生命体在即将死亡时徒劳无功的求生欲,品味着屠宰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