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得高棣头重脚轻,走路带飘,但不一会就落了地。有个拖家带口、很打扰气氛的人想来见见他。
和玉还是那般热情,周容还是那般温文,今天看着却觉得味道变了。高棣觉得很尴尬,昨天闹那么一出冯陵意估计烦死这俩人了,但他又不好撵出去,住着人家的房子,吃着人家的饭,哪敢那么多意见?
更何况,他其实还挺想见周容的。
这种心情十分微妙。权力动物的直觉告诉他,周容和冯陵意掐起来对他很有好处,坐山观虎斗是君弱臣强时的最优策略。甚至他得挑拨,得诱导,让两个人互相牵制互相竞争,这样他们才不敢生异心,乖乖给他做事。
这是上位者的逻辑,但冯陵意不仅是他的臣子,还是他喜欢的人。对情侣来说,这种想法本身就几近背叛。
高棣愧疚且矛盾,他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怎么处理这种错位。和玉根本没看出他心里那么多戏,像条傻狗一样乐颠颠地道:“小皇叔,听说冯先生回来啦?我来看看你俩,顺便拎点东西!”
和他爷爷完全两个路子,高棣一看,送的全是吃的。居然还有茶叶,和玉献宝一样道:“给冯先生带的,我不懂,”美滋滋看周容一眼,“他挑的。”
周容笑道:“新茶没下来呢,先将就着喝。”
话都到这儿了,高棣只得赶紧道:“费心了费心了,老师定然喜欢。”收下东西,又是一通客套,高棣听见内室门响,知道是冯陵意听见人声出来瞧瞧,心头登时一紧。
妈的,俩人可别打起来吧。
冯陵意倒是没说什么,还那样,冷淡寡言。因为这人长得就不太高兴,高棣看不出他喜怒,只是心头惴惴,不敢多言。和玉怂,被冯陵意气场一镇,也有点哑火。都是明白人,没必要滚车轱辘话,周容开门见山地道:“殿下,前几日我和小世子去见国师,聊了两句。”他顿了顿,补充道,“就是您领回来的那位。”
“他说了一些……惊人之语。”他盯着高棣的眼睛,“是什么内容,殿下猜得到吗?”
高棣眼皮一跳:“猜不到。”
周容深深看他一眼,简单点点头:“好,那我稍后转述给殿下。”
“不过,先要问殿下一个冒昧的问题——”
“您的ru母,现在在哪里?”
沉默。
和玉看气氛不对,赶紧捶周容一把让他委婉点,没想到下一句更刺激:“两位想救的其实不是国师,而是殿下的ru母,对么?”
依然沉默。
周容慢条斯理地道:“第三个问题:王爷明明在参汤里下了毒,冯先生喝了,为什么没事?”
高棣尾指痉挛似的抽搐一下,随即放松,双目微敛,遮住眼中凶光。
他已经动了杀心。
周容打量着对面二人的神情,笑:“殿下不愿说。”
“也好,那小人说。”他三两句把假国师的话概括了一遍,讲完了,笑笑地问,“殿下觉得这故事如何?”
高棣干巴巴地笑:“好故事。”
“不如殿下的故事Jing彩。”周容笑意加深,“如果小人所料不错,明日先皇出殡,就是您最后的机会。”
“趁尚未盖棺定论,您还来得及吃后悔药。”
“什么意思?”
“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有资格裁定先皇的死因——国师。掌握了这个人,不管您做过什么,都可以一笔勾销。”周容伸出两根手指,在高棣面前晃晃,“现在王爷面前有两条路:第一,牺牲假国师这步棋,咬云家谋反;第二,扶植他做傀儡,收归自用。”他眯起眼睛,压低声线,“您得让他选第二条。”
高棣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这个条件太诱惑了。弑父一直是他的心病,失踪的吴玉莲就像枚定时炸弹,一旦引爆,他的登基梦就会被炸成飞灰。如今终于有了将这块心病一举拔除的机会,如何能不激动?高棣连忙道:“要怎么办?”
周容莞尔:“咱们得先争取一个人。”
高棣略作思索,道:“假国师?”
想活命,他就得站在自己这边,这样的盟友当然要争取到。
看到周容笑,高棣知道自己猜对了,腾一下站起来:“那现在就得联系他,明日父皇出殡,咱们只有不到一天时间了。”
周容不紧不慢地道:“殿下莫急。”
抬眼看他,含笑的模样:“区区小事,小人已为殿下处理好了。”
高棣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周容此来意图——他是来邀功的!
这个人聪明,清醒,毫不掩饰对权力的渴望。他想往上爬,想出人头地,谁能满足他,他就为谁效力。高棣看着那双野心勃勃的眼睛,这把刀锋锐无匹,让人既想用,又想杀!他要的,我给得起吗?此等人,我驾驭得了吗?
高棣不知道。但到底是少年人,周容刚才的挑衅激起了他的性子,胸中激荡,竟非要将其收至麾下不可。他咬了咬牙,朝冯陵意要了钥匙,抛给周容:“正门扎眼,下次周卿再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