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壶吊上来,到长榻边将在那儿疼的抽气的玄翎给扶起来,道:“你在急什么?好容易养了十日,才醒了就要折腾自己吗?”
她语气责备,手上动作却十分轻柔地避开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可一句话的尾音里却带了点儿藏不住的哽咽,此前她一度以为玄翎再也醒不过来,哪怕绝望渗透进骨子里冷得她牙齿打颤没掉过一地眼泪,这会儿看见玄翎终于睁开眼睛活了过来,反倒有些控制不住地鼻酸。
将药壶往玄翎左手里一塞,别开脸从腰间取出玄翎一醒来就在焦急的东西再往她右手里一塞,闷声道:“你死命护着的东西我怎么会不帮你收好?药趁热喝了,等会儿我帮你换药。”
玄翎看着手里的药壶和炽元丹的碎片,想起陷入沉睡之前耳边的絮叨之音,再看看初息别别扭扭的背影和她话语间的一点儿鼻音,心里柔软得像是可以沁出水来。一时间所有伤痛都变得微不足道。
她咬了下嘴唇,嘴角扯了个下滑的弧度:“药苦。”
她语气里似是十万个不情愿,可眼底晶亮看不出一丝对药汤的抵触。
初息眼眶泛红,心里正一包酸楚想要往外倒,猛地听到堂堂一位神君,还是一位斩妖除魔斩到自己被戳成个蜂窝也没喊声疼的神君在这儿喊药苦,情绪一时更换不好来,顿了一下转过来看了一眼玄翎,后者嘴角耸拉得很专业,跟昔日桃花谷中桃二娘家的小丫头拒绝喝药的表情一致。
“可是……”初息把药壶接过来,拔开塞子后飘出一股清甜的香气,她疑惑地看了一眼玄翎:“这药是甜的。”
难道说凤凰的舌头太过清奇与常人不同?对于苦甜有着相反认知?可是不对啊!昔日她吃牛ru松糕的时候虽然没出言夸赞,但也看得出她偏好甜食。
玄翎没想到这一茬,她直观地认为凡是跟药这个字沾边儿的东西都是苦的,就连昔日九天之上,东皇太一闲来无事捣弄的药膳都带着一股子酸涩之气。耸拉的嘴角往回缩了一下后,十分淡然地:“是这样,我们凤凰一族受伤之后,越甜的东西入口就越苦。”说着一脸严肃地望着初息,以表示自己胡说八道的很认真。
初息:“……”
盯着玄翎看了半响,道:“你等等。”扭头从刚才杵药的筐子里扯了两根龙胆草出来,摘了上面较老的叶片后回来,将清澈澄黄的药汤从药壶里倒了出来,道:“来,我扶着你先把药喝了,虽然苦但你忍一下,等你喝完这些药再含一下这片叶子就不会苦了。”
玄翎暗暗地享受着初息无微不至地照顾,心里有一丝恶作剧的得意,装作难以忍受地皱眉一口饮尽碗中药汤。药汤入口有种清洌的清凉感,随后舌尖上透出丝丝甜味。可还没等她再回味一下,被塞入口中的龙胆叶片风卷残云般地用苦味席卷舌尖齿颊。
她从小到大鲜少生病受伤,哪怕是六百年前天界她任性出战,也因为东皇太一及时地补救没有受太重的伤。一直以来她都与药石无缘,不像好友阎子詹小时候身体不好把药当饭吃,她的舌头对苦味极其敏感。龙胆又是极苦,苦味一击入心,她不能当着初息的面吐出来只能攥紧了身上的外袍,手上青筋暴起把伤口上刚刚结好的痂给撑的透薄。
她这幅如临大敌的模样,让初息也紧张起来:“是伤口疼吗?还是喝了药后觉得那里不适?”
玄翎硬着头皮把在她舌尖上肆虐的龙胆草囫囵吞了进去,感觉被万千妖丝穿体都不及这点苦味来的难忍。她脸色未复,握着初息的手腕将她拉近后,头往她怀里一扎:“你抱我一下。”
初息想起上次玄翎受伤也是这样,说自己抱她一下就不会疼了。
心里轻飘飘的,像是被一堆羽毛给托着,手掌抚上玄翎头顶,看着她一头长发未束随意地搭在腰间。初息看着她笑了笑,轻叹了一声,心想:这人向来高傲,但骨子其实稚气未消,跟个少女一样。
身后传来一声轻咳,初息扭过头去,看见万泉国的新任国主百里青云笑眯眯地从温泉另一端过来,手里举着个木盒。
玄翎拢了衣服从初息怀里起来时,面上又换上冰冷的神情,瞪着不速之客。
百里青云被玄翎瞪的鱼鳞都要翻起来了,心里很是冤屈,笑容也别扭了三分,走近了揉着鼻子朝着初息道:“原先我惦念我长姐安危,不晓得你们来路,态度上也多有得罪。我那两个不争气的姐妹想要害死长姐栽赃到我头上,倒是多亏了小友你出手相助。”百里青云把手上的木盒轻轻打开往初息面前递过去:“一点心意,与小友对于长姐的救命之恩实在不值得一提。”
木盒里枕着一块色泽通透的美玉雕琢而成的容器,没有太多复杂的纹饰,玉璧浅薄的表层之下仿佛有流光缓缓转动,初息忍不住伸手去触摸,碰触到玉璧的瞬间有种说不出的舒畅自指尖涌入体内。她心里一慌地弹开手,尽管此物是初见,心里却知道这是个魂器,是有生灵入驻之物。脸色不太好地婉拒道:“此物太贵重,就大公主一事本就是举手之劳,当不得谢字。”
玄翎将初息拉开了一点,看到被挡在她身前的盒子里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