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
许是受不了街道上太过压抑的气氛,李言生握着了宋天的手腕,低着头加快了步伐,宋天无声地叹息一声,任由李言生拉着,两人匆匆赶到了沈宅,恰巧在门口遇到了周方圆。
周方圆手里拿着一串山楂葫芦,正在啃,李言生不由问道:“周方圆,你从何处得的糖葫芦?”
“我哥哥做的,”周方圆又吃了一个,此刻与议事厅内的模样,完全不同,总算带了几分他这个年纪当有的活泼,“城内寻不到了,哥哥就亲自为我做了几串,刚刚做好,先生便遣人寻我。”
这话题就此打住,周方圆吃完了最后一颗山楂,将竹签扔进了木桶中,他抬头看向宋天,道:“昨日我做了个梦,梦见你儿子小小年纪竟十分厉害。”
宋天勾起嘴角,笑道:“多谢吉言。”
“我兄长做的糖葫芦还有些,待我回去,再遣人送你儿子几串。
“却之不恭,多谢了。”
两人打了个机锋,李言生心下不耐,但面上不显,任由宋天去做。自沈先生治好了宋天身上的病,宋天便似收敛锋芒,专心致志为沈氏上下筹谋,但与此同时,却也广泛交友,种种行径,竟不像是相信沈朝阳能一直庇护众人般。
上一世,李言生为宋天所束,对外界的信息掌握有限,他明白宋天定然知道诸多他不知晓的消息,而这些消息,才令他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理智上明白,情感上却总归无法接受,那毕竟是他的沈先生,几乎是这世界上除宋天外,待他最好之人。他如何能接受,宋天言行中暗示的沈先生会出事的可能?
诸位顾问团成员渐渐举齐,沈先生斟了茶,一边喝茶一边同众人议事,今日的事情聊得七七八八,却听沈朝阳道:“我听闻有人欲离开墨城,前往其他区域?”
“不知何人在民众中散播谣言,鼓动着人向外迁移,”周方圆应了句,又道,“短时间内离开的人数不多,因而并未写在送您的公文上。”
“可有人劝阻?”
“墨城的士兵人数依然不够了,既然他们执意离开,又为何阻拦?”宋天淡淡道,“沈先生,我们救不了所有人。”
沈朝阳合拢了眼,看着竟有几分脆弱,有顾问欲开口反驳,对上宋天清凌的眼,挣扎片刻到底咽了下去。
沈先生心怀大义,但如今墨城摇摇欲坠,着实容不下更多的善心。
“罢了,”沈朝阳低叹一声,道,“若是执意要走,也莫要阻拦,总归,人各有命。”
“是——”
正事谈妥,沈朝阳却留下了众人,将之前保存下来的,可能会对末世有帮助的装备,尽数分了下去。
众人面面相觑,倒是李言生率先开了口,道:“先生将这些分下来做甚?本就是先生的东西。”
“我的东西,我自然有处置的权利,这些装备放在我手中亦没什么用处,不若分给你等,总归有些用处。”
沈朝阳态度坚决,李言生欲再劝,却被宋天握住了手,他偏过头,看到宋天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便只得压住了劝诫的话语。
一行人领了沈朝阳的礼物,三三两两退了出去,待出了沈家大门,宋天方才对李言生解释道:“沈先生不对劲。”
“的确不对劲,”李言生拧了拧眉,话语中带了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惶急,“先生今日诸多举动,都与往日大不相同……”
宋天侧过身,再次看向沈宅的方向,却宽慰道:“许是你我多虑了,沈先生有那等逆天的异能,总不会出什么大事。”
“宋天,你亦不对劲,”李言生却远没有那般容易糊弄,“你在隐瞒我什么?”
宋天抿紧了唇,垂眼道:“你若是想听,就随我先回去,我再同你讲。”
“好。”
——
沈朝阳照例同王倾吃了午饭,待吃过了饭,却道有紧急公务处置,并未像往日般,同王倾一起在午后散个步。
王倾伸手收拾碗筷,心中并未起疑,沈朝阳面色如常地走出了饭厅,绕了几个弯,方才扶着一处红色的柱子,放纵自己吐了出来。
吐出的却不是食物,而是猩红的血块,沈朝阳足足吐了四五次,脚下积了一大滩血污。
他的脸凉得很,胸口的疼痛让他几乎站不稳身,但他靠着柱子,极力控制住自己,不去晕厥过去。
缓了小半个时辰,沈朝阳摇摇晃晃地站稳了身,草草将血污掩盖掉踪迹,一步一晃地向来时的方向走去,待他走到了卧房的门,身形已经找不到丝毫虚弱的痕迹,他瞥见镜中自身略显苍白的脸,强行调用异能,几乎是片刻间,脸上就恢复了红润。
“回来了?”王倾温温柔柔、甜甜腻腻地唤。
“嗯。”沈朝阳低声应答,他随意将外套解下扔到了床边,掀开了被褥躺了进去,触手便碰到了温热的身体。
王倾低低地笑,道:“你的手有些凉。”
帷幔阻隔了大半的光线,沈朝阳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分毫破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