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没见大娘子都不敢来瞧您了吗?”
“不可能!他是我亲爹,怎么舍得真把我赶出去?”张衙内咬了咬牙,“叔公,如今只有叔公能救我——二子,我手里还有多少钱?”
二子皱脸,“不多了,连满庭芳那边收的订金都算上,不足一百万贯。”
“用不了那么多,最多五十万贯,把刘衡那宅子给我谈下来。直接写上叔公的名,给他送到家去,叔公一高兴,一准儿会阻止我爹。”
二子觉得不靠谱,“满庭芳如今已经不在您手里了,行首们的‘初夜’自然也没法卖出去,客人的订金是不是应该还了?”
“现在是讲道义的时候吗?老子倒了大霉,哪里还管得着旁人的死活……嘶——”张衙内一着急,身上的伤扯得生疼。
二子不敢再惹他,只得去了。
反正天塌下来也不用他顶着。
***
刘衡除了满庭芳旁边的这个园子,在城外还有一套私产,如今他姑妈一家住着。
刘衡为人厚道,虽房子姓刘,却从来没赶过姑妈一家,让他们住了几十年,常有接济。
内城的园子卖给了司南,他便搬到了外城和姑妈一起住,只等着过完年离开汴京,到外地谋生路。
司南买园子的时候付了一半钱,立了个字据,只等着二月二开衙,正式签订契书。
这些天,司南又像陀螺似的忙起来,满庭芳和汝南郡王府两头跑,回到家累得饭都不想吃,瘫在椅子上让唐玄喂。
唐玄其实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喂饭,洗澡,换衣裳,不厌其烦,甚至还有种隐秘的欢喜。
这种心情大概和玩洋娃娃的小姑娘们差不多,只不过郡王大人更认真、更长情。
每天傍晚,司南走出满庭芳,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只需相视一笑,一整天的疲惫都不算什么了,心甘情愿为了他们的家努力再努力。
总归没白忙。
短短几日,满庭芳就大变样了。
先前张衙内让人搞的那些情情色色的东西全都扔了,漆红挂绿的小隔间悉数打通,窗纱屏风全都换成了雅致的图案,帷幔、地毯也换成了娘子们喜欢的模样。
一楼东侧开了个月亮门,和刘家园子连起来。园中景物本就清雅,倒是不用大动,只需把屋中的农具腾空,布置成方便吃饭休闲的暖阁。
司南想着,明年开了春再动土,临湖搭个水榭,花丛树影间设几个草棚,古朴又有意趣。
留下的十二位行首各自选择了自己的路。
虞美人想做店长,被司南推荐到总店,跟着崔实和刘氏学习管理经验。
蝶恋花不唱歌了,改为表演滑稽戏。
当初她在中秋宫宴上扮演官家,给人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她自己也喜欢上了。
至于为什么坚持做伎人,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喜欢漂亮衣裳,不想穿成管家或服务生的样子。”
其余行首们要么跟着虞美人一起学习招待客人,要么随同蝶恋花表演滑稽戏。每个人都很努力。
火锅店一下子多了这些人,气氛陡然间变得很不一样。
要知道,满庭芳的行首们在汴京城就是全民偶像,曾经去集英殿给满朝文武表演过节目的!
这些人突然来到火锅店打工,不光客人,就连店里的员工们都激动异常。
每天和女神一起工作,还能时不时听到女神的声音、看到女神的笑脸,女神用柔柔的声音请教问题,说谢谢,简直是……
小伙子们像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人能干八个人的活。
司南满意极了。
要知道会有这样的效果,他早把行首们请来了!
除夕前一天,火锅店闭店休息。
司南给大伙一人发了二十斤rou、三十斤面,还有一个月的奖金,算是新年福利。
那些有家有口的员工们跟家人团聚去了,最后留下那些最初招进来的孤儿,小郭也在其中。
平日里惯家闹腾的小伙子,这时候异常沉默,失落的情绪渐渐蔓延。
小崽扯了扯司南的袖子。
司南拍拍小家伙的手,冲小伙子们说:“这个年你们打算怎么过?要么我给你们发些钱,你们去街上吃点好的,要么咱们在店里包顿团圆饺子,一起守岁。”
小子们一听,失落的情绪一扫而空,“这还用选吗?当然是一块过!”
他们没有家,火锅店就是他们的家。他们也没亲人,救他们于水火的司南就是他们的亲人。
还有满庭芳的行首们。
她们哪里好好过过一个年?
每年除夕都要变着法子准备节目、整理妆容,希望能让客人满意,努力维持住自己的名气。
今年不一样了,她们不用再为任何人打扮,也不用再Jing心讨好任何人,想穿男装就穿男装,哪怕弄得一身面都没关系。不再有人握着戒尺纠正她们的身形,不再被要求把领口拉低三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