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有说话。江逝水任江家家主多年,虽然年轻,但对淮阳百姓却是没的说。从这回雪灾便可窥见一二,让淮阳郡守为难的事情,总是他出面。建威大将军凶名在外,如今这样一个光风霁月的世家小公子要落到他手里,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磋磨死。他们都觉得惋惜,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在此时默默相送。
江逝水垂下眼眸,不敢再看。
身着喜服的两人并辔而行,队伍很快就出了淮阳城。喜乐声停,李重山对他道:“到前面的驿站就可以坐马车了。”
江逝水恍惚回神,应了一声。
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淮阳城城楼。城楼正中斑驳的石匾,两个大字古朴厚重。这时他才注意到,队伍的最后边跟着一辆简陋的囚车。
李重山留意着他的目光,淡淡道:“顺便把叛军首领押解进京,你要是觉得不吉利,可以让他们单独押送。”
叛军首领就是周进。李重山注意着他的反应,江逝水只是摇摇头:“不必了,就这样吧。”
他收回目光,走出不远,就看见不远处的小土丘上闪过银色的光,就像是银灰色的缎面在阳光下反射出的光。
江逝水忽然想起冬日里,他在城楼上丢给那对母子的那件大氅,心头一震。这时候离得远,又不能走近了看,他只好把这件事情压在心底。
见他出神,李重山强硬地握住他的手,生生把他的思绪拽到自己这边来。
*
正午时分,一行人抵达淮阳南边的第一个驿站。
大小官员亲自迎接,在驿站中吃了午饭,稍作休整。独自一人时,江逝水在房中换上常服,用帕子包起一个馒头,避开旁人去了后院。
运送周进的囚车就在后院。为求稳妥,若无特殊情况,他们不会把人放出来,所以这一路上他都要待在囚车里。
而一路走来,江逝水没看见他们给周进送过吃的,就连一碗水也没有。
当然他也不是专程给周进送东西去的,被李重山知道了,恐怕又要生事。但江逝水有一件事情一定要问问他。
他去时,周进正靠在栏杆边闭目养神,听见有人来了,也懒得睁眼。从前江逝水向吴易提过一句,说他养虱子,所以底下人打扫得还算勤快,囚车也不是很脏。
江逝水走近,小声喊了一声:“周进。”
他猛地睁开眼睛,黑白分明的双眼依旧清明:“江小公子。”
江逝水从袖中拿出馒头递给他:“你吃吧。”
周进却没有接,注意看着四周:“小公子放心,他们不会叫我饿死的,等晚上我就有东西吃了。要是只为了送个馒头,江小公子也不必冒险过来。”
“我有事情问你。”江逝水把馒头放在囚车上,“那天我在城楼上,把大氅给了一对母子,他们……”
周进接话道:“死了。”
江逝水闻言,整个人瞬间都僵住了。他在帮无辜枉死的淮阳百姓收尸时,没有看见那件大氅,后来也不曾见到,所以他一直一厢情愿地以为他们还活着。
其实他早该知道会是这样下场。但在别人明确地告诉他之前,江逝水还是忍不住会把这件事情想得圆满一些,他一直沉湎在自己的幻想当中。
只听周进继续道:“小公子走后他们就死了。那孩子是饿死的,那个女人不是,她是伤口溃烂死的,她想把自己的血割给孩子喝。我把他们连同小公子的大氅一起,埋在淮阳城外的一个土丘上,出城时才经过那里。”
原来真是那个土丘,江逝水低着头不敢看他,把馒头往他那里推,周进还是没有动。
沉默良久,江逝水揉了揉眼睛,转身要走,周进问:“小公子就打算这样和建威大将军过一辈子吗?”
江逝水的脚步顿了顿,他神色恍惚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周进还要开口,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人。
李重山背着双手站在树影里,双眼紧盯着这边,神色Yin鸷。他的眼神仿佛化作刀剑的实形,一刀一刀剜下周进的皮rou,要将他凌迟处死。
周进浑身一颤,刚要提醒江逝水,李重山就往边上跨了一步,站在围墙后边,江逝水回头时没有看见。
接下来几日,周进都活在恐慌之中。那日李重山的脸色Yin沉得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李重山要杀他,根本不用亲自动手,随口吩咐一声就行。所以他格外注意自己的饮食,连夜里睡觉也时时醒来,生怕自己在睡梦中被杀死。
他不知道,起初李重山并没有非要置他于死地。
让他在江逝水面前出丑,远比杀了他来得好。他愈是狼狈,便衬得李重山愈好,让江逝水看着,他才知道谁是好的。
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问江逝水那句话。
“小公子就打算这样和建威大将军过一辈子吗?”
*
北上数日,这日傍晚,在城外一处偏僻的驿馆落了脚。
一路舟车劳顿,江逝水恹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