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作声。
是霍经时先开口的:“你还记得这里吗?”
“嗯?”夏行星从手机里抬起头,看了一眼巨幕上那座豪华奢侈的别墅以及配套的园林池塘,神色自若地摇摇头,平淡道:“没什么印象。”
“这是你以前的家,”霍经时侧过头,眼睛又黑又沉,仿若一滩化开的浓墨,直视着他,神情认真地问:“你……有没有想过再回去?”
“回去?”夏行星奇怪地回望霍经时,“没想过。“
霍经时对他的不在意和不留恋感到不适和不信。
那是他和夏行星生活最久的地方,虽然对他来说不是特别愉快的回忆,但总归是某种证明。
他不甘心地问:“如果有机会,你会愿意回去吗?也许……那里有很多值得珍惜的回忆也说不定。”这话他说得毫无底气。
“我不愿意,”夏行星很干脆,直直迎上霍经时带着期望的目光,冷静分析:“应该也没有什么快乐的时光吧,如果有,为什么我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心里就不太舒服呢?”
“还挺不好受的。”夏行星扯了扯安全带,摸摸心口,故意说。
霍经时终于明白心里的难受和失落来自哪里。
那个房子只是他的证明,而不是夏行星的。
他还一直妄想着用这么一个过去的地方证明他们曾经朝夕亲密的过往。
但夏行星抗拒和排斥它。
那个地方和十年前的纠缠早就捆绑不住夏行星。
霍经时面色冷沉,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声音是喑哑的:“那你会不会记恨当初把你从这座房子里赶出去或者……拿走属于你的东西那些人?”
夏行星平静地看他一眼,别过目光,如实相告:“恨过吧,小时候,实在过不下去的时候。”
霍经时薄唇微启,又听到他说:“但后来不恨了,越长大事情越多,活着都是一个问题,也就不会有空去想要报复或者再纠缠什么。”
夏行星停顿了一秒,补充道:“如果那些人不再招惹我的话。”
霍经时眉眼冷峻,握在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骨节凸显分明。
巨幕已经开始报导下一条新闻,绿灯亮起,霍经时一踩油门。
校门口没什么人,澄黄路灯幽幽发亮。
下车前,霍经时叫住他:“行星。”
“嗯?”夏行星解开安全带。
霍经时不敢计较今晚夏行星骗了他,但还是想再确认一遍:“你今天早上打电话给我真的没事吗?”
夏行星直视他的眼睛,那里面有他看不清都不懂的情绪翻涌,他无心深究,平静对答:“没事。”
霍经时半张脸陷入灯光的Yin影里:“没事就好。”
夏行星疑惑看他一眼,道别:“谢谢您送我回来,霍先生再见。”
成人礼那天,晴空湛蓝,树冠上的蝉声响亮,Cao场边的紫藤和丁香开得很盛,传来夏日特有的浓郁的香气。
夏行星白衬衫黑长裤,佩戴校徽,作为学生代表站上全校瞩目的讲台,发表致辞,引来台下女生们窃窃私语的议论。
他的笑容得体,恰到好处,言辞表达并无过多激昂充沛,但却笃定自信,声音清朗温润,柔和平静也能给人带来力量,掌声热烈。
家长代表不是霍经时,杨芝邀请了另外一位有头有脸的家长。
毕业照也安排在了这一天,每个班轮流走上早就搭建好的架子,在摄影师的“一二三”中定格下青春的尾巴。
一切从这里结束,一切从这里开始。
集体照拍完,学生开始各自找朋友合照,伊璇走过来嘻嘻哈哈笑道:“同桌,我们也照一个吧!”
夏行星松了松衬衫领口:“好啊。”
伊璇指使一个男生:“来!猴哥,帮我和同桌拍张照,拍好看点儿。”
平时经常向夏行星请教问题的同学也围过来嚷嚷:“我们也要跟学神留影,沾沾时运。”
一个说:“回头我把照片缝在衣服上穿进考场,学神保佑我考个重本。”
伊璇一看这么多人挤过来,急了:“猴哥,你怎么这样?有点出息成吗!哎先到先得啊!同桌,快先来我这边。”
猴哥拍了好几张,伊璇没一张满意的,怒道:“靠!老娘的大长腿呢?”
“脸怎么这么肥?”旁边夏行星一张白净的小脸瓜子衬得她跟个rou蛋似的。
旁边有人起哄:“璇姐,你差不多得了,快把学神让出来!我也要拍!”
“还有我还有我!”
成了高考锦鲤的夏行星被东拉西扯,突然在Cao场边上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喊道:“梁开然!”
对面那个头上翘起几根呆毛的男生闻声看过来,细致沉静的眉眼登时弯成两道彩虹,沿着树荫下的光斑飞奔过来,像只振翅欲飞的白鸟:“学长!!我正满世界找你呢!”
“刚刚的致辞说得太好了!”
夏星星笑了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