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瞻顾眼看着安红步步逼近, 沉声说:“不,我不想死。安大姐,你清醒一点,就算你死了, 也见不到任远和你儿子。对了, 你儿子应该还在医院躺着吧?你死了谁来安葬他?你忍心丢下他不管吗?”
安红在谢瞻顾面前停下了, 他看到她泪流满面,所有的悲伤和痛苦都写在脸上。
这是一个被命运磋磨到满心绝望的女人, 谢瞻顾同情她,但却不能认同她, 悲惨不是放弃生命的理由,恰恰相反,越惨他越要拼命地活着, 活出个人样来。
谢瞻顾继续说话,拖延时间:“安大姐, 活着吧,我会帮你的, 帮你料理你儿子的后事, 帮你把赵雪松送进牢里。而且你还没和赵雪松离婚, 你活着是赵家的人, 难道死了还要继续做赵家的鬼吗?你甘心吗?你看,你还有这么多事没做, 你怎么能死呢?”
警车的鸣笛声响个不停,直升机也在附近盘旋, 有人在用扩音器喊话,狙击手已经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安红用手抹掉眼泪,看着谢瞻顾说:“谢先生, 你是个好人,我不该赔上你的命。可我没你那么厉害,我只是个没什么文化的农村女人,我要是有本事,也不会被赵雪松吸血这么多年。我已经联系了我弟弟,他会来帮我和齐齐收尸的。至于离婚,太难了,我放弃了。谢先生,请你一定要告赵雪松,他不仅绑架了你,还偷走了你的车,你一定要让他坐牢,谢谢你。”
说完,安红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了下去。
“不要!”谢瞻顾徒劳地大喊一声,眼睁睁看着安红坠进无边的夜色里,像一只飞鸟,很快就被黑暗吞没了。
她终于,自由了。
警车的鸣笛声、直升机的嗡鸣声和呼啸的风声遮盖了其他声响,谢瞻顾没听到安红落地的声音,也没听到嘈杂的脚步声。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贺池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了。
贺池边帮他解绳子边问:“你没事吧?”
谢瞻顾摇了摇头,他的力气还没有恢复,摇头的动作突然让他的脑袋晕得厉害。
当贺池把他抱起来的时候,谢瞻顾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还来不及开口说话,意识再次沉进了黑暗里。
昏迷了不知多久,意识渐渐苏醒。
嗅觉最先恢复,谢瞻顾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他应该正躺在医院里。
然后是听觉,他听到贺池在说话。
“他什么时候能醒?”
“应该快了。”
为了让贺池知道他已经醒了,谢瞻顾发出了一声虚弱的呻-yin,然后努力地睁开了眼睛。
好黑。
谢瞻顾闭上眼再睁开。
眼前还是一片黑暗。
Cao,他该不会瞎了吧?
“贺池?”谢瞻顾无措地伸出手。
手被抓住了,贺池说:“别乱动,你在输ye。”
谢瞻顾睁着眼睛,声音虚弱又沙哑:“贺池,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贺池愣了下,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谢瞻顾一眨不眨,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先别慌,”贺池冷静地说,“我去叫医生。”
谢瞻顾微微点了下头:“好。”
医生过来看过之后,让他先去做检查。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贺池牵着谢瞻顾的手,带他去做了几项检查,结束之后,他们能做的就是耐心地等待结果。
回病房的路上,谢瞻顾问:“安大姐死了吗?”
贺池“嗯”了一声。
谢瞻顾轻轻叹了口气,不再多想,说:“我想喝水,想吃东西,还想上厕所。”
贺池微微勾了下唇角:“先去厕所吧。”
回到病房,贺池直接把谢瞻顾带进洗手间。
谢瞻顾说:“你先出去,我要上大号。”
贺池扯了一大截厕纸放他手里,转身出去,顺手关上门。
他没走远,就守在门口,边在外卖软件上订餐,边注意着里面的动静。
等了几分钟,里面响起冲水声,贺池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谁让你进来的,”谢瞻顾扶着墙说,“快出去。”
贺池没听他的,搂住他的腰把他抱到了洗手池前,说:“我怕你踩坑里。”
谢瞻顾不满地咕哝:“我小心着呢。”
贺池打开水龙头,握着他的手去冲水,谢瞻顾问:“我现在看起来是不是很邋遢?”
“没有,”贺池低着头帮他洗手,“很好看。”
谢瞻顾不信。
他是个非常注重外表的Jing致boy,哪怕是宅在家里,也会把自己拾掇得干净漂亮,脏乱和邋遢会让他感到焦虑。
他现在就很焦虑,但是没办法,只能忍着。
没有人能在医院保持体面,所以他真的超级讨厌生病。
没过多久,贺池订的餐送来了。
他一手拿勺一手拿筷,一点一点地喂谢瞻顾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