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字确实大有进步,本来着道理很简单,学写字也是要动脑筋的,一味临摹的进步肯定比不了逐一讲解。以往老师讲得少那是因为学生多,伺候不过来。这么只有一个学生还扔在那里傻写……这老师不是太不知变通了么?魏池在心头偷笑,皇上此举真气的是自己先欺了他,可惜要说明了呢,自己的儿子得连坐,这么绕了几圈,还真把欺君大罪给忘了。
“起来!”陈鍄终于开口。
魏池抖了抖衣裳站起来,笑眯眯的。
陈鍄撇了撇嘴:“当年殿试的时候怎么就选了你?”前十几个人其实都差不多,殿试往往倾向于那些华而不实的,特别是探花这个名次……魏池当时真是不二人选。
陈鍄把这家伙上下打量了一番,想了想:“除了长得好看,一无是处。”
魏池果然脸色微微一变,陈鍄心中偷笑——这是魏大人的痛处,也算是反甩了他一刀!哼!顶嘴的臭小子。
陈鍄正想乘胜追击,也给魏池添添堵,门外突然响起了奴才磕头的声音。
“皇上,有呈报。”
“什么呈报?”陈鍄有点舍不得这个难得的机会,痛斥翰林院学士的机会可是非常难得,这一遭错过了,不晓得是不是明年才有。
“皇上,是军报。”
魏池的心咯噔一跳,她知道,那东西到了。
此刻陈鍄还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最近西边也有些匪患,镇守的文官不得力,正在换人事,所以有些小站也会报到京城来请批。到底是军报,陈鍄只好把魏池放一放:“进来。”
魏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说?还是不说?
陈鍄拿起那封薄薄的信在手上掂了掂,没有急着看,只是回头看了看长得女不拉几的魏池,心想这个小子真没用,长得越发没有男人味了。陈鍄一边在肚子里腹诽魏池,一边走了出去,对门口的太监说了一句:“那个侍读的太监,打二十板子,仔细打。要能打剩下,还是让他给太子当差。”
仔细打,只比好好打低一层,二十个板子也是不好受的,陈鍄也算是拿自己的家奴在大臣面前耍了一次威风。
魏池似乎大受震慑,一脸正经,不复刚才那不怕砍的架势。陈鍄心满意足,踱了出去。
魏池此刻心中正似煎熬,说?还是不说?
最终,陈鍄捏着那封令人胆战心惊的信封走出了书院,上了鸾轿。魏池站在二楼,看那辉煌的一群缓缓移向内院,只觉得那信封上的五彩鸡翎斑斓残酷。
太阳已经下山了,魏池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走下楼来。楼下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守门的宦官还立在一旁。魏池不敢停留,速速往院外走去。园中的海棠花十分鲜艳,一两只没来得及拾起的纸蝴蝶夹在其间,微微颤动着双翼。魏池扫过了它们一眼,跨出门去。
耿韵眉的婚礼,王允义的计谋,皇上的刚愎自用,魏池觉得这一切比大苍山中发生的那些事情更诡秘,自己仿佛就是书生韩青,无奈而又惊恐,瑟瑟向前。
魏池战战兢兢的快要走到宫门口的时候,一乘轿子急急的追了过来。等魏池走出了宫门,那轿子才缓缓地追了上来,到了僻静的街道,轿帘撩起了一角。
“魏大人。”里面坐着司礼监掌印太监向芳。
魏池看他示意自己不要停脚,也就只好接着往前走。
“皇上今晚上要去咏晴宫,周贵人黄贵人的小宴要开。咱家已经伺候皇上过去了,此后大概三天,魏大人有得空的话,要在当值的职位上才好。”说完,软轿的帘子放了下来,转了一个弯儿,分道去了。
魏池感慨这个向芳确实厉害,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皇上捏在手里的军报都拽了下来,楞塞到那个什么黄贵人周贵人那里去了。魏池摸了摸脖子,提醒自己的脑袋还在……就不知道三天后还在不在了。
回了自己宅子,益清拿了封信过来,是炳文的,信内含蓄的感谢了魏池对韵眉的帮助,更含蓄的表达了遗憾。
“耿小姐的婚礼可要闹到晚上呢,大人要不要换了衣裳再过去?”益清觉得大人和状元公最交好,这会儿肯定是要去的,衣裳都备好了。
“算了,”魏池摆摆手:“我们别去添乱了。”但又想了一下:“还是去吧。”
自己不去,反倒令人生疑。遂换了袍子,出门。
婚嫁之事,早上是女方家中热闹,晚上就是男方家中热闹。这会儿林家真是闹腾得无以复加。魏池挤进门的时候刚好遇到王协山,王大人冲她一笑。
魏池脸色一僵,这才笑起来:“晚辈来晚了。”
“魏大人赶紧进去吧,年轻人,热闹热闹。”王协山点点头。
魏池这才和顺的进了门。
此刻剩下的几乎都是些年轻的后辈,大多数都是没有功名的,都热热闹闹的围在那里做游戏。魏池功名在身,且和京城的纨绔子弟们也没有深交,所以只能落单在一处吃饭。
魏池饿了一天,正要了一碗汤小口的喝着。
“那是谁?”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