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三更,熬好了大队人马的吃食后又专程做了些Jing粮,命五六个人和自己拿担子挑了就往回赶。
话说大部队紧赶慢赶终究出了瓦额额纳,稍作休整是必须的。只要离了这片平原,行军的速度就噌噌的上来了,漠南的骑兵打不过齐军,步兵可以埋伏但却又追不上,现在这境地儿算是暂时脱险了。这一小群人是没有流木伺候的,只能捡了山脚往回赶。鲁铁锹深知军粮的重要,一路吆喝着手下不要怠慢。
众人一路小跑赶了两个时辰,终于望见了昨日的那片山头,此刻太阳已经探了半张脸出来,莹莹的闪着光。鲁铁锹高兴劲儿上来了,也不得背上刀扎似的疼,把挑子换了肩膀一抡就向前冲,猛奔了几百步冲到了最前头。
苏孝今年不过十八岁,仗着年轻力大本是跑在最前头的,结果竟然敌不过老壮汉的脚力,三两下的就被甩在了后。苏孝抓紧了扁担紧紧的追在鲁铁锹后头,后面的伙头都笑小伙子性子急。前头是个小坡子,再绕个圈儿往下跑个百十步就能到达。苏孝一边稳了身子一遍往山底下溜,抬头瞧却看到鲁铁锹已经攀上了最后那个山坡,鲁铁锹回过头冲苏孝笑笑。
苏孝抹了一把汗,也笑笑,正笑着,却觉得那升起的日头白得刺眼,而鲁铁锹的笑就在这刺眼中僵硬在了脸上。
“鲁大!鲁大!”苏孝被吓了一跳,小声喊了两下,赶紧手脚并用像土坡上爬。
鲁铁锹就相中了邪一样,只是呆呆的看着山谷,终于双膝一软,担子失了力道翻到在地。担子里头一边装着囊饼,一边装着粉条,担子一斜,装粉条的瓷翁翻了盖子,热气腾腾的倒了一地。苏孝跑上山丘,一把扶住了鲁铁锹:“鲁大!”
“啊!”鲁铁锹回魂一般,紧紧的拽住了苏孝的胳膊:“杜将军……杜将军他们……”
山谷中只是一片焦黑,焦黑的土,焦黑的烟,焦黑的人,再没有一丝生的气息。一两具燃烧的躯体还纠缠着,远处的炮台上有扭曲的炮管,旋转的硝烟在阳光下悲壮、不堪。
“他们……他们死啦!!”鲁铁锹似乎忘了身处险境,无法自已的嚎啕起来。
苏孝只觉得浑身冰凉,等有人上来扶住了他,这才发觉自己已然泪流满面。热气腾腾的食物冒着rou香肆意在战场上飘荡,而不再有人等着,也不再有人盼着它了。苏孝泣不成声,杜将军呢?那一片焦土中他在哪一处?
六个人抱做一团,不知到嚎出口的究竟是悲伤,愤怒或是别的。
太阳依旧升起,被那刺眼的灼热一蒸,山谷弥漫着腾腾的白气,那片悲壮的泥土似乎远了些。鲁铁锹突然挣扎着爬起来——这座小丘,杜将军要守卫的最后防线,六个时辰,终是没有任何一个漠南狗能够跨过!鲁铁锹将担子里的吃食洒在坡前,然后跪下来深深的磕了三个响头:“杜将军!你们吃饱!走好!”
山谷的这一侧,宁静安详。
十月初一,雾。
傍晚时分,军队稍作休整,魏池在军簿上写日志。走出马车,那弥漫的山雾从山尖向谷底散落。魏池想到,昨日,那人还笑着问自己:“这算是冬天还是秋天?”
他拢着手,挤眉弄眼的逗自己。
“这时候会起雾么?”
他替自己整了整蓑笠。
“哥哥我把后背交给你。”
当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质疑自己的时候,他是如此洒脱的信自己。
“唉唉!官场历来都这样,心疼大哥我就把皇上赏的金螺儿分我两个罢。”
自己曾经无比纠结在意的事情在他眼里却是小失落后的笑谈。
“走,出去溜溜。”
他安慰了自己的忐忑,就像他冒险前来营救一样。
“我觉得你长得像我妹妹。”
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哥哥……
“魏参领好清闲!不去大帐中听命反而跑到这里来偷凉快!”
我不曾有什么值得你青眼有加之处,你却总是助我护我,无怨无悔。
朦胧的雾气朦胧了魏池的视线,汤合拉起了军哨,又要行军了,来不及悲伤,要珍惜杜莨用生命换来的生机。大军默默的收拾着行装,张怀远呆滞的将行囊的袋子系了又解、解了又系。魏池远远的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要去劝却害怕自己说不了几句就要说不下去。说什么呢?“咱们要为他报仇?”“不要辜负他的苦心?”
这些话真的足以安慰一个极致悲伤的人么?
胡杨林从后面拍了拍魏池的肩:“少湖,你和汤将军、薛主薄先走,张将军,我去劝……”
后半夜,大军扎营半个时辰后,胡杨林才和张怀远追上来,魏池不敢去看,也不想去看,只是紧紧的把自己裹在毯子里,想着这一天,希望它不曾来临。
这是仇恨?终于明白为何自己大谈和平的时候索尔哈罕Yin郁冷漠的眼神从何而来。
清晨,魏池揉了揉微肿的眼皮爬出马车,凛冽的寒气中,大雪翩然而临,霎那就落了魏池一肩。一片银白中,那个高挺的人影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