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振突然没头没脑来了一句。顿时,引起共鸣,阿贵站起身,伸出筷子,往砂锅里捞来捞去,最后拎出根香菜,难免不满:“是啊!掌柜的,就这几片,够几筷子啊?”
“实在是对不住了,各位!水缸里养着的活花鲢只剩了四条,所以量有点小。”文成一边说,边赶紧把最后抢到的一块鱼rou放入文忆的碗里。
“四条?就做了这么一小碗?”张师傅大吃一惊,筷子都停下了:“缸里的花鲢,一条起码五斤有余。”香滑萦绕,滋味不绝。第一口便能吃出是鱼rou,但哪种鱼?如何烹调的?张师傅还真拿不准。现在听文成一说,大吃一惊。
笑嘻嘻:“你们以为能有多少?我只割了花鲢的划水,鱼身上最好的一块rou,用作主食材。”文成满不在乎,要烧出好菜,自然要下血本。
“败家子!”七嘴八舌中,有人小声嘀咕一句,确实太浪费,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知道大家闹着玩,文成笑呵呵耐心解释起来:“也是今儿个时间太短,要不然我就弄个鱼头熬汤,鱼尾红绕了,一鱼三吃。”原来,不是浪费,是真正的物尽其用。一种食材,三样菜色,不能不叫人为她的Jing心安排叫好!
“掌柜的,这菜真是绝了,镇店之宝,当之无愧!不过……我们酒楼菜单里,好像并无这道菜啊!”阿贵想起一茬。
文成点点头:“从今日起,便列上去。一鱼三吃,新式菜,一日只供应一份。”处理工序太繁琐,但是看反响这么好,文成还是决定添上。
吃完饭,把鱼头、鱼尾什么的给几个人分分,都是好东西,不能真浪费了。文成自己则留了个鱼头,带回去熬汤。
邀了钱大娘到家里坐坐,点上油灯,端上香茗,热热乎乎闲聊起来……
“你二人,也没个亲人在身边,怪叫人心疼。”眼中的情意假不了,果真如阿忆所说,是个善良热心之人,文成为她的善意感动。
目光细细从文成脸上扫过,不经意间,眸子一暗,深邃的目光,似被揪入回忆中,半天才醒过神:“真是不好意思!”揉揉眼角,钱家大娘为自己的失态抱歉:“不怕你们笑话,每回看到文掌柜,我都会想起我那苦命的真儿,说句不中听的话,你们俩的眉眼,起码有七八分相似。若是他还在,怕是也像你这么大了……”不能忘却伤心过往,人也受折磨。明明四十刚刚出头的钱大娘,发丝间竟有了华发。
这个事,文忆、文成略有耳闻:钱家,原本是个幸福之家,一家四口,有儿有女,钱大叔在衙门当差。钱大娘手巧,绣工了得,顾家带孩子的同时,帮一些绣铺干点零活。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家里的小儿子——钱真,长到十岁,竟然意外染上疟疾,救治良久,却无力回天,一命呜呼。世间伤心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幸好还有个女儿,以慰二老。为了延续香火,钱家算是富足,便招了个女婿,有了个钱姓小孙儿。至此,逝者的Yin霾差不多也消失殆尽,除了钱大娘偶尔还会拿出来说一说……
说到动情处,钱大娘落了几滴泪,掏出帕子,在眉眼间,点一点。
仿佛一下子戳到心窝子,文成有些感伤起来,爹娘早亡,心间对亲情的思念也是历久弥新。而且,还真别说,细细琢磨,钱大娘的眼睛和嘴巴,那么一丢丢像文爹。“跐溜”,激动感染的情绪,一下子上涌满溢,无法抑制,文成轻轻走到钱大娘的身边,托起她的手:“钱大娘,若是您不嫌弃,往后,我便是您的儿子。”
“真的么?”像是一条奄奄一息快干涸死的鱼,突然被放进河流里,钱大娘一把反握住文成的手,眸子闪闪发光:“文掌柜,你说的是真的吗?不是哄我这老婆子吧?快!快别叫大娘了!”看来真是思儿成疾,对一个仅仅相似之人,都抱以如此大的期盼,殷殷目光望着文成。
“嗯!”文成配合着用力点头:“干娘!您也别喊我文掌柜了!”刚允诺,这便叫上了,一点不掺假,还弯膝半跪。
“哎哎哎……好孩子!小成!”钱大娘应声也不慢,紧紧抓着文成的胳膊扶她起来:“快起来!快起来!”
而一步开外,刚把茶杯放下的文忆,快要晕了,一双眼直溜溜盯着眼前一幕,都舍不得眨下眼。一口茶水停在嗓子眼,急着想说什么,是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匆匆忙忙,刚顺下茶水,文成、钱大娘的认亲仪式已经结束了,留下一地目瞪口呆。
“你……你们……”文忆指着两人,性情中人真是让人无语,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就这样,认亲了?
欢欢喜喜的一对“母子”,终于记起旁边还有人,一脸喜色,招招手,亲热地唤文忆。
“阿忆,快过来!叫干娘!”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你是我媳妇儿,定要与我共进退啊!
“小忆,来干娘这里!”钱大娘也不客气:小成是我儿,你即我儿媳妇儿啊!何况,先前俩人交情颇深,无需拘于小节。
怪不得这么投缘,异口同声,太有默契,“母子俩”又是相视一笑:“哈哈……”前仰后合,笑完,所有目光再次合拢到文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