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不轻易出手。
这回的事,真不像是阿娘的手笔。
可,阿娘又确确实实地承认了是她所为。
夏侯沛能想到其中不合常理的地方,却想不出太后这样做的理由。
她一遍遍回想那日太后说的每句话,每想一次,心就如被绞碎了一般,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一个字,一个字,掰开来,揉碎了,细细地体会,心在这过程中被伤了一次又一次,她仍旧没有放弃,直到她终于看出了一点端倪。
阿娘从头到尾强调的竟是让她走,让她不要再与她相见。
是这样吗?她真的完完全全地舍弃了她。因为她不能抑制的感情,她不肯认她,也不愿再见她。
可是她会想她,哪怕一日不见,她都会很想很想她。
她做不到不去见她。
“圣人,太医就在外候着,可要宣召?”邓众走入门来,躬身问道。
夏侯沛回身,走到榻上坐下:“令他进来。”
太后的身体自她登基来便每况愈下,夏侯沛对此十分担心,便不时召为太后诊脉的太医来问。
这回太医进来,说得与前几回没什么差别:“心绪郁结所致,只消将养上几日便可,并无大碍。”
夏侯沛点点头:“用心侍奉,朕自有嘉赏。”
太医诺诺应是。
待太医一退下。夏侯沛看了眼窗外,骤雨已歇。她走到御案旁,命人将案上一叠奏疏拿起,往长秋宫去。
一场秋雨一场寒。雨刚歇,便使人觉得,天又Yin冷了许多。
太后坐在暖阁中,围炉拥裘。她咳了两声,阿祁正端了药来,见此,不觉心下一酸,忙上前轻轻拍她后背。
太后微微缓了口气,便接过了药碗,她的手在抖,只是一碗汤药,在她手中,便如重逾千斤,她的手颤得几乎端不住。
阿祁看得两眼发红,只是不足一丈的距离,却如历崇山峻岭,太后终于将药碗送到唇边,她低下头,越发消瘦的面庞苍白而柔弱。
她低着头,慢慢地将那又苦又涩的汤药一口一口抿下去。那药是天底下最苦的药,光是看着汤色,闻着气味,便令人望而却步,太后却一点知觉都没有,神情平淡地喝了下去。
一碗药尽,她抬头,便见阿祁眼中满是泪水,
她笑了一下,温和道:“你不要哭,她就要来了,你不要让她看出端倪。”
她不说还好,一说,眼泪再也止不住,纷涌而下。阿祁接了碗,草草地福了一礼,便快步朝殿后走去。
太后看着她的背影,有一瞬间的失神,片刻,她弯了弯唇,露出一个与平常无异的笑容。这笑容十分短暂,只有片刻,还未完全展开,便消失干净。
她已经脆弱到连一个笑容都支撑不住了吗?
窗外有风声,苍凉而凄冷。
重华怎么还没来?是朝里有许多事耽搁了,还是她终究也对她生了气?
若是后者,便好了。
这么一想,喉咙一痒,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太后忙用帕子捂了嘴,咳得胸口心肺都痛得厉害,好不容易止了,喉咙一阵甜腥。
她移开帕子一看,上面一团刺目的鲜血。
这时,殿外传来脚步声。
太后顾不上多想,忙将帕子塞进袖袋。
她动作不那么灵便了,又急,白的毫无血色的脸上泛起一抹奇异的酡红,这么一看,倒显得她健康了点。
夏侯沛走了进来,看到太后,她弯身见了个礼:“儿拜见阿娘。”
太后撇开眼去,不肯受她的礼。
夏侯沛敛目,她改了口:“见过太后。”
暖阁中没有其他人。
太后的心头一颤,拢在袖底的手慢慢地紧握,又渐渐松开。她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片刻,她道:“你来做什么?朝廷没有旁的事了吗?”
确实还有许多奏疏没有看完。夏侯沛默了一阵。
太后终于肯转头看她,可她眼中的失望、鄙夷却让夏侯沛难过不已。
“不论怎么说,我扶你为帝却是费了番功夫,你口口声声仍视我为母,便是如此待我的心血?”太后语意冰凉,“你答应我,会急百姓之急,苦百姓所苦,也一并忘了?”
她看着夏侯沛,眼中的锋锐如刀般尖刻:“莫非你所擅长的,便是出尔反尔,故作深情?”
她连番发问,毫不留情的逼近,使得夏侯沛狼狈不堪。
阿娘就是这般想她的?
她觉得她是这样的人?
她竟以为她是这样的人?
夏侯沛终于动了怒:“我自认登基以来,未尝有过一日懈怠,天下日渐承平,百姓日渐富庶,我无愧于心。”她是有些奏疏还未批阅,可今日之事,她熬得再晚,也绝不会累积至明日。
“我从未对你,说过一句谎话。”夏侯沛一字一句地说道。
太后点了点头:“你可能保证,今生今世,爱民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