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做不到完完全全站在齐宥这边儿,和陆唯时对立。即使事已至此,他走过陆唯时课室时,仍然忍不住去望向那扇窗子,忍不住去惦念坐在窗旁的少年。
这已经成为他的习惯,这习惯让赵昭对齐宥更是愧疚难安。
他下午翘课出去,也是要去陆府寻陆唯时……
不敢让齐宥知道,怕齐宥叹气难过,也不敢让魏九朝知晓,免得哥们儿一激动上手把他揍一顿。
以前三个人无话不谈,如今自己却要一个人经历这么多。
赵昭叹口气,能怪谁?都是自找的!
他轻车熟路去了陆府,陆唯时却不在家。
赵昭登时慌了:“他……他也没去学里,那能去哪儿呢?”
赵昭是很循规蹈矩那种学生,以前齐宥不来上课,他都不敢顶风作案替齐宥答到,在他心里,逃课是他能想破天最大的罪责,他第一次一个人心惊胆战的逃课,捂着心跳偷偷逃到陆府,结果却连人都没见到……
小厮见他失落,只叹口气道:“少爷去哪里我们可说不好,他能去的地方多了,赵公子,您还是快去学里吧,您别怪小的多嘴,您和我们少爷,不是……不是一路人。”
在赵昭心里上学期间,只要是没来上学,那肯定是在家里窝着呢。
可惜陆唯时能去的地方太多,而他一个也不晓得。
也许真的不是一路人吧。
赵昭没再返回国子学去上课,垂头沿街漫无目的走着。
茶馆二楼,陆唯时脸色沉郁,向来含笑的眼眸也只余清冷,他缓缓抿了口茶,他的对面坐着萧朗yin。
这些时日他监制赶造弩,箭,脸庞明显清瘦了不少。
他看向陆唯时:“你也别太介意,此事本天衣无缝,谁能想到那深山里头有金矿?”
萧朗yin本就不太情愿陆家借齐宥搞事,但太后支持,他也不便多说,如今看齐宥化险为夷,他反而或多或少松了口气。
“萧兄真以为那金矿是从天而降?”陆唯时冷冷淡淡的翘起唇角:“我看是有人故意为之。”
任凭全京城都认为是上天显灵,陆唯时也不屑一顾,此事一看就是事先走漏了消息或被人看出了计谋,来了个将计就计。
有权势在南山埋下珍宝,还能瞒天过海的只有雍炽一人。
“此番至少让我确定了一件事情。”陆唯时悠悠然道:“陛下还真是把阿宥放心尖儿上了。”
萧朗yin抿抿唇,并不答话。
“心里不舒服?”陆唯时笑了起来:“还想着和阿宥有情人终成眷属呢?”
陆唯时很是敏锐,赵昭的心思他能看破,萧朗yin自然也瞒不过他。
萧朗yin没否认,只是唇角的笑多了丝苦涩:“你说陛下看重阿宥,这何以见得?”
“那金子的埋藏位置和深度显然经过调查。”陆唯时一哂:“陛下前几日甚至直接到齐府门前,在百姓面前袒护齐家。陛下为了此事用多少心思,你还看不出?”
萧朗yin沉默。
陆唯时看他一眼:“听说陛下这段日子总是往齐府跑,连排云台都不去了……还在齐府留宿了好几晚——看来齐大人不想做首辅,是奔着国丈去的。”
萧朗yin脸色陡然Yin沉,站起身道:“我先告辞,改日再聚。”
陆唯时抬眸,懒洋洋的叫住他:“是我出言不逊,萧兄莫要生气。”
萧朗yin停下脚步,但是仍未有坐下的意思。
陆唯时不再提齐宥,笑yinyin道:“萧兄,你可知道韩霁?”
韩霁?萧朗yin皱眉看向他。
“他是陛下幼时的侍读。”陆唯时淡淡道:“查山兵败后不知所踪,最近广西有官员回京述职,偶然闲聊时提到发现此人踪迹。”
萧朗yin挑眉道:“那又如何?”
查山之变时,除了雍炽等人被蒙古所虏获,失踪的人也不少,他并不觉得一个侍读能掀起多少风浪。
“南山出现金矿,全京城转灾为喜,太后亦心焦。”陆唯时抬眼:“昨日我入宫提起这韩霁,太后登时很感兴趣,还向我说起一件时隔经年的陛下往事。”
“当时陛下还是太子,十二三岁,韩霁父亲下狱,韩霁仗着和先帝打过两次照面,跑到阶下求情。”陆唯时淡淡道:“那日恰好下了大雨,韩霁不肯退,我们陛下也跑到雨里,和他一同并肩跪在阶下,先帝无奈,只得赦了韩家的罪责。”
“韩霁身子娇,也是个贵主儿,没几个时辰便晕了过去,还是陛下亲自把人抱出宫去的。”陆唯时笑道:“听太后说,当时陛下全身被雨淋透,还不忘嘱咐太监弄个暖轿把人送出宫呢。”
这是宫中秘事,所知之甚少,但萧朗yin对韩霁曾有所耳闻,也知晓雍炽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侍读极为用心。
这也是雍炽在查山惨败的重要原因之一。
陆唯时状若无意道:“陛下见阿宥那天,听说也是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