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监回到家,齐宥把匣子放在桌案上, 在烛灯下写明天要交的策论,眸光却不由自主被匣子吸引。
他轻轻抚着匣子上的缠枝莲纹打开,朦胧烛火下, 匣中摆着整齐的书信和一个Jing巧的金色令牌。
齐宥捏起那圆而薄的令牌, 轻轻放在手心。
雍炽定是知晓了他的顾虑, 变着花样让他放心。
正怔忡间, 忽听窗扇外响起吧嗒一声, 似是有东西击在窗上。
齐宥微微皱眉, 没有理会。
稍顷, 连续的敲击声轻轻重重落在窗扇上, 一声一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
齐宥打开窗子,探身向外。秋初的夜风有几分凉意,吹动覆在窗旁的藤曼。
他垂眸, 借着清凉的月光,看到窗外的台子上堆叠了几十个金裸子。
谁半夜在他窗外扔金子?
齐宥大乐, 立刻拿起一块仔细瞧成色,却发现每个金裸子上都刻着话。
又是雍炽的鬼主意……
刻的话不似国子监的晦涩,也不文雅, 和他当初给雍炽写的情书一样,直白又露骨。
“乖宥宥,朕想每天晚上给你打声招呼。”
再拿起一个看:“想咬你,想听你叫炽哥哥。”
一条比一条不忍直视,齐宥登时觉得金子烫手……
夜深人静的……这不是半夜调戏良家少年么?
齐宥探身张望,窗外的庭院隐在沉沉夜色中,只能望见树的轮廓,并无人影。
齐宥在不管那么多,趁着月光把那刻着字的金裸子统统归拢到胸前,如同囤积了粮食的小仓鼠般喜颠颠的道:“这么多金子,比我爹一年的俸禄还多呢。”
他正要伸手关窗,忽而看到雍炽噙着笑意,蓦然出现在窗外。
雍炽功夫好,倒悬在屋顶上笑望着他,双眸在月色下如流萤般璀璨。
齐宥一时呆住,怀里的金裸子吧嗒掉在地上一个。
雍炽直接翻窗而入,抬手一掷,金裸子稳稳落在齐宥怀中。
齐宥看他进了卧房,脑筋才转过来弯儿:“哎哎哎,陛下您怎能破窗而入?”
“朕一掷千金,难道还不能入窗?”
雍炽把手心里的金子抛向空中,又快而准的接住,大大咧咧往齐宥的椅子上一坐:“朕来检查功课,看看来年考春闱的人有没有偷懒啊。”
齐宥现在一听春闱就条件反射的想炸毛,他捧着金子,腾不出手去揪雍炽,只能任由眼前人为非作歹。
雍炽本是无心,谁知瞟了一眼齐宥的策论,嘴角登时噙上坏笑:“哟,这不是朕给你写的情书么?怎么还亲手誊抄了一份儿?”
齐宥这才想起那策论上的内容,面色登时涨红,他本是安安心心做作业的,只是一日之内受了那么多刺激,难免分神,下笔时不由自主地把雍炽写的信默了几句出来……
谁知恰好被雍炽看到……
齐宥立刻转身打开柜子,当鸵鸟背对雍炽,语气还是很不善:“天色已晚,陛下还是趁早回宫吧,还有,以后来臣府邸请走正门,那才合乎您身份。”
“走正门?”雍炽嘴角上扬,别有意味:“宥宥这么想让朕登堂入室啊?”
齐宥正往柜子里塞金子呢,闻言啪唧,手里的金子掉落了一个……
果然是狗雍炽。
逞口舌之利,自己永远比不过他。
齐宥很有自知之明的选择沉默,安心搬运小金子。
哼!
雍炽看着他忙忙碌碌的小背影,懒散道:“怎么?阿宥不想让朕来找你?”
齐宥立刻道:“那……那当然!”
“别嘴硬。”雍炽托着下巴:“你在窗边偷笑,都被朕抓住了。”
“有人给我送金子,我当然笑。”齐宥勤勤恳恳搬金子进柜,鼻尖儿都冒汗了:“臣才不是看见字笑呢。”
雍炽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宥宥真乖。”雍炽好整以暇的看着吭哧吭哧往柜子里搬金子的齐宥:“这么爱护珍藏朕送的情书啊?”
“臣都说了不是。”齐宥时时刻刻都没忘记自己还在生气:“我是在存金子。”
一夜之间坐拥黄金百两,他真是发家致富第一名,略略略。
“是吗?”雍炽拖长声音走到柜门旁,猝不及防拿走那风筝举高高:“那这个又是怎么回事儿呀?”
“给我。”齐宥急得踮脚去够:“我只是看这风筝很怪才存下来的。”
雍炽垂眸,少年只顾着抢风筝,穿着衾衣的身躯紧紧贴着自己,如束的腰身若隐若现,裤腿卷起,露出一小段光滑白嫩的小腿。
“心口不一的坏阿宥。”雍炽眼神暗哑,顺手把风筝扔在桌案上,抄起少年腿弯向床榻走去。
齐宥坐在床边,看向雍炽的眼神有警惕,还有些难以言明的忐忑,他刚洗濯过双脚无辜的耷在床侧,十个圆润的脚趾微微蜷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