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走。
“别装了,人都走不见了。”展清水轻轻地踢他一脚,皱眉道,“你也是失心疯了!可没下次。”
沈无疾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似的,低着头,默默地转身回了屋里。
展清水犹豫一下,跟进去,见他又倒回了床上,双眼空洞地望着房梁发呆,不由“啧”了一声,走过去,坐在旁边那张床上,耐心劝道:“都说了,人也不在这儿了,你别装了,装给咱家看?”
沈无疾许久才幽幽道:“他来真的。”
“咱家还煮的呢,还蒸的……”展清水安抚道,“你也别当真——”
“是真的。”沈无疾道,“他说的,就是真的。他但凡没想好,也不会说出来。”
说着,他忍不住,抱住床头那本文集,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展清水听得头疼,又有些心疼,瞅了一阵,恼火道:“这姓洛的,咱家瞧他是聪明,先搭着你,哄得你团团转,好叫他如意青云,如今略微得了势,想是见你又失了势,便寻个借口,将你甩开。”
“你住口!”沈无疾厉声道,“你再胡说八道,咱家撕烂你的嘴!”
“你倒是有本事,去撕洛金玉的嘴,你冲咱家威风个屁!”展清水怒道,“又不是咱家玩儿完你就扔!”
“他不是!他只是怕咱家受他连累。”沈无疾擦也擦不尽眼泪,爬起来哽咽道,“那书呆子,以往也没那么想,许是有那不要脸的,趁虚而入,趁着咱家这些日子不在,就去唆使他,和他说什么他会连累家人无辜,说什么家人不想遭受连累……”
沈无疾回想着洛金玉和自己说的那些胡话,心里越来越肯定,怕又是君天赐那混帐!每天都死那么多人,怎么就这混帐不死?!别叫他看见了,他若再看见了这混帐,非得把那破舌头给拔了不可!
展清水却是一怔,越听越觉得这些话耳熟……
这不就是他去找洛金玉时说的嘛!可他本意只是叫姓洛的为此收敛起来,没叫这混蛋索性摔破罐子,来和沈无疾和离啊!就这人连别人的话都听不明白,怎么考上状元的?!
……
“臣叩见皇上。”
洛金玉来到皇上宣召他的太行殿中,跪地行礼赔罪,“臣处事不周,因家事吵闹于司礼监中,有辱朝廷威严,还请圣上严厉治罪。”
“嗐——”
“此事因臣所起,虽沈无疾亦有胡闹放肆之处,却是为臣所迫,还请圣上明察,虽对他也应施以惩戒,可臣是罪魁祸首之人,请圣上将对他之惩戒,双倍施与臣之身。”洛金玉道。
“……”皇帝哭笑不得,“朕还以为,你要说,你替他担了。”
“臣有此愿,却不能这么做。如此一来,恐他日后越发乖张,且叫旁人有样学样。”洛金玉沉静道。
“唉……子石,你——唉,你——唉……”皇帝摇了摇头,长叹道,“有时候,朕也嫌你这呆子。可有时候,朕又忍不住想,若这世间,都是你这样的人,这世上怕再也没有争端、战争,大约,连朕这皇帝也不需要了,人人自治,倒也有趣。你说呢?”
洛金玉道:“臣也希望如此。”
“大胆!”皇帝突然变了脸色,斥道,“那你是要造反了!”
洛金玉却不慌不忙,继续跪在那,垂眸沉默。
皇帝盯着他看了一阵,紧绷的龙颜忽然松弛,翻了个白眼。
一旁的佳王察言观色,此刻笑了起来,道:“洛子石啊洛子石,你也真算是命好,遇上了当今皇上这位明君,否则,你真是九条命都不够往里搭的!”
洛金玉没有说话。
“啧。”皇上哼了一声,“罢了,起来吧,坐下说话。”
洛金玉却不肯坐,站在那,躬身再度请罪。
“罚是要罚,朕还没想好怎么罚,毕竟没先例,没人跟你们俩似的。”皇帝道,“朕回头想好了,再下令给你们。如今你先坐着,听朕说话。”
洛金玉这才过去椅子前,请皇帝与佳王先坐,他再坐下。
“朕知道,这回起因,还是为了巡盐使一事。”皇帝道。
洛金玉仍没有说话。
“展清水昨日回宫,也向朕一五一十地说了你说过的话。其实,就是朕让他去的。你和沈无疾,是朕的左膀右臂。朕说句实在的,朕亲沈无疾,是因为他替朕做了不少好事,是个有用的人才,且他对朕也忠心。而朕对你呢,就是真心实意的钦佩。”
皇帝微微一笑,道,“说句不怕你生气的话,子石,朕与其说是让你做事,其实也不指望你做得了多少。你是一块招牌,一座牌坊。你清廉刚正之名声天下遍知,其中也没少朕的功劳。东厂是有人特意去全国各处,为你宣传的。”
洛金玉皱起了眉头,欲言又止。
“朕也想天下清明啊,哪个有良心的他不想呢?”皇帝道,“可是,自汤以后,这天下就再没有过清明见底的时候。无非是矮子里面拔高个儿。子石,事儿尽力做了,就不算遗憾,别太逼着自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