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疾去做先生讲课。”
“沈无疾不光能回这些,有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正事儿,他亦能处理,至少夹个条子。”
皇上叹气,“他虽没你学问大,可人却聪明,又懂那些运作,因此不会出岔子,才叫朕如此顺手。可这又岂是内学堂能教得出来的?内学堂也就是教宦官们识几个字儿,读几本书,不做睁眼瞎罢了,怎可能指望他们个个儿都成寒窗苦读考状元的料子?
若是如此,别的不说,前朝那些人就得先闹了。能让宦官读书,已是沈无疾难得争来的好事儿,那时你还没当官,不知道,光这事儿就吵过许多回,都怕养出一大批曹国忠来。就连朕让沈无疾帮着写条子,都是私下里做的,除了你,不敢让别人知道,否则还不得借着这机会弹劾沈无疾?子石,你把事儿想得太简单了。”
洛金玉想了想,道:“那将这些奏章分发内阁,让内阁写条子呢?”
“不可。”皇上断然拒绝,“朕还没看过,怎可就让内阁评议?”
洛金玉一怔,转瞬便了然。
寻常都是奏疏上递司礼监,司礼监上递皇上,皇上做出评断,再下发内阁复议补充,最终成文,汇总司礼监批红盖印,分发各处实施。
隐去私下里一些行为,只说面上,对于一份奏疏而言,第一个做出意见评议的人,必须是皇帝。
这既是强调皇帝威严地位,万人之上,亦因人之想法容易受到影响,第二个提意见的,难免会受前面那意见的潜移默化,并且落入被动。
如今,皇帝愿受沈无疾的被动,而坚决不愿受内阁的被动,与其说是他更亲近沈无疾,倒不如说,还是老生常谈:内阁比沈无疾对于皇上的“危险”“威胁”更大。
相对而言,沈无疾的私心会比内阁那些人小一些。
因为,沈无疾,甚至包括洛金玉,他俩都没有家族,亦不会有后代。
前些日子,沈无疾认了亲爹和亲哥,立刻就全盘禀告了皇上。
原本,皇上就该考虑到沈无疾不再是没有后代家族的了,他本也顾虑起来,可他得知沈无疾的亲哥是那个鼎鼎有名的武林盟主、江湖浪子,沈无疾也暗示多番那亲哥不学无术,绝无做官行商之潜能,成天只知道江湖浪荡勾引女人……
皇帝又旁敲侧击,各方打探,发现沈无疾和他爹他哥着实是关系不佳,若没洛金玉在中周旋,恐怕早没住一块了。
他心中的顾虑又消了许多。
御书房内,皇帝与洛金玉对着沉默了一阵。
洛金玉是正在思考如何解决皇上批复奏折效率的事儿,皇上则想的是另一件事儿。
他犹豫再三,将洛金玉关于沈无疾一案结案工本递向他,开口说道:“子石,你要不再想想。”
洛金玉问:“可有何处不妥?”
“这……”皇上问,“哪儿妥?”
“臣认为无一处不妥。”洛金玉道。
“可是……”皇上挠着脑袋,很犹豫。
“若皇上认为不妥,可以提出,或交由他人审议复核。”洛金玉坦然道。
……
沈无疾在牢中等来了他的结案文书,让他签字。
展清水带去的,脸上神色一言难尽,几度三番欲言又止。
也不好当着这人的面说洛子石的不是,可实在也……唉。
沈无疾倒是泰然自若,细细看完,问过是否洛金玉手笔,确认了,就提笔往上潇洒签下自己的大名,问:“那咱家今儿是否能出狱了?”
展清水道:“是。你现在就能出狱。”
“那走吧。”沈无疾放下笔,抬脚就往外走,一边嫌弃道,“你也真不会做事,既如此,来这儿也不给咱家带套干净衣裳。”
没给你带衣裳你倒是嫌弃,洛金玉直接把你司礼监掌印的帽子给摘了、把你房子田地满屋子钱财都给弄没了,你半句话也不说?!展清水回头瞪他的背影。
沈无疾急匆匆出了牢狱,站在门口,果然见着了等在这接他的洛金玉。
他忙走过去,关切地问:“等多久了?”
“刚来。”洛金玉道,“西风他们在家收拾新屋子,先生亲自下厨,给你做吃的补补,脱不开身,就没有来。唯独我百无一用,就来接你了。”
“那快去看看咱家的新屋子什么样儿。”沈无疾笑道,“别的不说,至少浴房得有,咱家得赶紧洗洗,换身衣裳,这身上都发臭了。”
“倒没有。”洛金玉问,“展公公呢?”
“别管他了,他还得办些交接,然后回宫复命。”沈无疾道。
洛金玉点点头,看着沈无疾迫不及待走前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道:“怎么了?咱家可不知道新屋子在哪边,你得带路。”
洛金玉沉默片刻,道:“你的结案文书,是我写的,对你的惩戒结论,都是我做的,无人胁迫我。”
“嗐,不是你写的,咱家还不签字呢。”沈无疾笑道。
他见洛金玉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