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梭,转眼就到了上元节。事先梁洹就跟沈初夏说过,晚上要带她出宫观灯,因而一大早她就盼着快些天黑出宫。
上元之夜,仍然在绿波殿设了宴,不过因为梁洹戌正时分要去掌灯阁行点灯之仪,因而,这场宴席早早就结束了。
沈初夏回到华阳宫,按梁洹之前的吩咐,换下宫装,穿上一件鹅黄色的镶金丝百蝶袄,下着一件赭色的绣花裙,披着一件杏黄色的披风,看起来,就如普通商贾人家的妇人一般。
待她收拾妥当,梁洹派来接她的人也到了。
沈初夏叮嘱明兰和秀菊好好照顾梁岷,又抱着儿子亲了亲,便出了门。走到宫门前,她一下仪辇,便看见梁洹已经在此等着她了。
他穿了一件月白色的直襟长袍,袖口和领口用银丝线绣着竹叶纹,腰间束着同色腾云纹腰带,头发束起,只用一支式样古朴的白玉簪定住,站在门前,身形笔直,长身而立,犹如芝兰玉树一般。
看到他这模样,沈初夏突然想到“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句话。她不禁在心里叹道,果然人长得好,怎么穿都好看。
看着沈初夏傻愣愣地望着自己,梁洹眉尖一扬,用眼睛瞪着她,叫道:“阿蔓,你还不过来,还在磨蹭什么?”
呃,他这么瞪着自己,好像就没那么好看了。
不过,沈初夏也不敢多话,赶紧跑上前去,陪笑道:“让陛下久等,还请陛下责罚。”
“快走了,一会儿晚了。”说着,梁洹拉着沈初夏的手腕,便出了宫门,上了一辆式样普通的马车,便往京城里最繁华的阊顺大街而去。
之前梁洹便对她说过,阊顺大街上,有个万祥楼,是京城最著名的酒楼。每年上元之夜,这万祥楼都要办一个灯谜会。这个灯谜会,最终获胜之人可得白银五十两,第二名可得三十两,第三名可得十两。
原先这万祥楼的灯谜会只是吸引一些家境贫寒的读书人来参与。不过,三年前那年上元节之夜,在这灯谜会上得了前三名的人,居然在次月的春闱中得了前三名,其中一人还在殿试中得了榜眼,另两人虽未进一甲,但在二甲中也是名列前茅,从些仕途坦荡,这万祥楼的灯谜会从而一举成名。
今年又是大考之年,下月就要参加会试的举子们跃跃欲试,都想在这万祥楼的灯谜中讨个彩头。梁洹得到这个消息,便想微服出宫来探访一番,看这些举子中可有可堪重用的,心里好有个数。
他这趟出宫,是做正经事的,原本没打算带沈初夏一起来的。不过,那晚他跟她提起自己准备出宫时,说起阊顺大街每年上元夜的热闹之景,看到沈初夏一脸神往之色,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一热就说一起带她出来。
见沈初夏听到自己可以出宫赏灯时,两眼闪着熠熠光华,欢喜之情溢于言表,他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她而欢喜。原来,不是自己头脑发热,他只是想讨她欢喜而已。
想到这里,梁洹转过脸,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沈初夏。她正小心撩起车窗上的帷帘,一脸新奇的向外张望着,他不禁会心一笑。
马车走到人多之地,但不便前行了。于是,梁洹与沈初夏便下了车,除了扮成小厮的申则外,侍卫们都化着普通百姓的模样,隐在人群之中。
沈初夏第一次真正见到古代的街道,感觉比自己还电视上见到的还要热闹繁华。每一家店铺门前都挂着几盏色彩鲜艳的花灯,不少姑娘小童手里还提着花灯,一眼望去,阊顺大街上,闪着不停流动的灯河,像九天上的银河一般,极为壮观。
沈初夏拉着梁洹的衣袖,大叫道:“陛下,快看,好多……”
“嘘!”梁洹忙把右手食指举到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表示。
“什么了?”沈初夏睫毛轻轻扑簌着,一脸不解。
梁洹拉着沈初夏来到路边一僻静之处,这才说道:“阿蔓,我们是微服出宫,你不可再叫我陛下。”
“哦。”沈初夏了然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妾应该怎么称呼陛下呀?”
梁洹看着沈初夏一身妇人装扮,也没有多想,随口说道:“就叫夫君便是。”
“夫君?”沈初夏一愣,说道,“陛下,不是只有妻子才能如此称呼丈夫吗?”她虽然是穿过来的,但有些规矩还是知道的。
梁洹抬眼看了看她,皱眉道:“难道我们不是?”
“我们本来就不是啊。”沈初夏笑了起来,“妾有自知之明,可不敢僭越。妾这身份,只能算作妾吧?妾哪能称陛下为夫君呢?”
梁洹根本没想到这层,愣了愣,略带些恼意地说道:“我说可以就可以。”
他的话虽然可以如此说,但沈初夏可不敢像他这么任性。虽说他们是微服出行,谁知道人群里有没有认得梁洹的世族大家之人,万一被他们听到自己叫梁洹为夫君,以他的妻子自居,那可就麻烦了。
于是,她对着梁洹笑了笑,说道:“陛下,按规矩,妾好像要称公子才是?”
听到这话,梁洹只觉得喉头一梗,随即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