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静心师太,也就是那个小尼姑,将东西放下,含笑说道:“住持还吩咐,庵堂后面的园子里有几株菊花,倒是罕见的。内中有一株绿菊,一株墨菊,近日都开花了,小姐若是有兴趣,静心倒是可以带小姐前去耍子。”
郭菀央不由惊奇说道:“竟然有绿菊?”郭菀央从来不曾听说过这样的品种,只以为那个是金庸老爷子(连城诀)里编出来骗人的。
静心含笑说道:“也是幸运,前些年有个外地官员的女眷进京来,到了慈云庵附近却突然生了病,于是就上慈云庵上了一炷香。却不想病就因此好了。那女眷尤其喜爱菊花,于是就将船上带来的所有菊花都舍与了庵堂,内中就有绿菊与墨菊。这几天开得正好,小姐却是凑巧。”
郭菀央当下就笑道:“自然是要去见见的。”
于是静心带路,郭菀央跟着,带着芷萱就往后园走。庵堂的后园不比贵族的后园,由于国家政令的限制,不敢十分奢华。但是慈云庵却是有京师贵妇的供奉,不奢华却显出了十分的Jing致。现在正是寒秋,树木凋零的季节,但是园子中疏疏落落,却有常绿灌木掩映着,竟然也不算冷落。
前面就是菊圃。老大一片空地,用青砖砌成了梅花的形状,中间种植了不知几千几百株菊花。边上都是白菊、小黄菊、红菊、青色菊、紫色菊;远远的中间,就是那稀少的绿菊与墨菊了。
一阵风吹过,簌簌的有些寒冷。静心对芷萱笑道:“原来却是贫尼疏忽了,请这位大姐,去帮小姐拿件衣服过来罢……小姐过来,贫尼为你指点这些花卉。”
芷萱答应着,当下就去了。
菊圃的边上,又有篱笆围成的几个小菊圃,又有零星的花坛,上面种植的,摆着的,都是菊花。这些菊花与大花圃种植的又不一样,都是外形比较奇特的,有的甚至经过了巧手加工,构成了各种奇异的形状。静心一边走,一边给郭菀央介绍:“这一株双色菊花,名字就叫‘明珠化入彩云间’,这一点白色就是明珠了,这些红色,就是彩云。这一株却是叫做‘姜太公’。”
郭菀央却是不由奇怪道:“‘姜太公’?就因为这株菊花都是白色的?不过白色就命名为姜太公,未免有些牵强啊。”
静心笑道:“小姐请看。这株菊花,其他花瓣都未曾垂下,唯独只有一个花瓣,却长得又细又长,往下垂着,正如一个钓鱼钩一般,所以就将它命名为‘姜太公’了。”
郭菀央不由失笑,说道:“姜太公钓鱼,那可是愿者上钩,鱼钩据说是直的。可是这片花瓣,却是微微往上翘起,与姜太公故事不是十分吻合啊。”
静心微笑道:“这就非我所知了。或者姜太公钓鱼的时候,钩子其实是直的,可是后来的人编撰故事,以讹传讹也不知。”
郭菀央禁不住微笑,道:“静心师太果然是一个妙人。”
静心笑,却突然捂着肚子,说道:“小姐在此地稍待片刻,静心去去就来。”
郭菀央知道静心定然是闹肚子了,当下含笑点头,见静心远去,就自顾自欣赏起来。
看了几株菊花,却少了一个解说之人,不免少了几分趣味。往静心去处张望,却听见人声喧闹,竟然有男子的声音,往这边而来。
慈云庵乃是尼庵,平常少有男人往来,郭菀央也根本没有将这个事情放在心上。现在却听闻了男子声音,不由一怔。
现在如果返回前面静室,必定与那群男子碰上。想要找一个能避人的去处,眼前却都是花圃,急切之中,却是找不到地方。抬眼望去,见前面远处有一个小小的茅屋,当下急提起裙子,就往前面奔去。
茅屋之门锁着,当下就绕到茅屋后面,略略松了口气,却听见远处谈话的声音:“说起菊花诗,我却是最喜欢白居易的:一夜新霜著瓦轻,芭蕉新折败荷倾。耐寒唯有东篱菊,金粟初开晓更清。简简单单四句,却道尽了菊花的风骨。”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带着很重的地方腔调,听起来似乎有些怪异。那到底是哪个地方的腔调?郭菀央听着耳熟,却想不起来。
却听见另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说起yin咏菊花,太白的几句,也很不错:未泛盈樽酒,徒沾清露辉。当荣君不采,飘落欲何依。”声音之中,带着淡淡的怅惘。
又听见那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大绅少年进士,奈何却喜这等颓丧之语。我曾听说你在修删(元史),却不知现在如何了?”
那个青年男子叹息说道:“不过是看着前朝的史书过瘾罢了。”
修(元史)?那不是寻常人能做的了。郭菀央开始在脑海之中翻找资料,可惜她的历史学得实在不够好。当年明月大人,好像没提过这么一回事?
又是一片寂静。片刻之后,听见了另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似乎只有十八九岁的模样,声音更加清脆一些:“看着菊花,我倒是想起唐太宗的两句:还持今岁色,复结后年芳。”
第120章
听着这番对话,郭菀央心中咯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