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年。
她也见到了幼年的扶阙。
珍珠娘坐在马车里,瞧着幼年的扶阙一袭白衣的干净模样,笑了笑,隔着车帘,赠了他一曲《倚九重》。
扶阙偏过头,望向马车的方向,不由听得入了迷。
珍珠娘是在胥青烨二十多岁的时候选择离开。面对胥青烨的挽留,珍珠娘瞧着如今被称为明君的年少帝王,带出几分诚意地说:“我必然是要走的。兴许日后还会相见,兴许来世再续前缘也说不准。”
胥青烨紧紧握住珍珠娘的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珍珠娘的身体逐渐变透明。
她当着他的面灰飞烟灭,连一个给他迁怒别人的借口都没有。
珍珠娘“死”后,并没有立刻回到主世界,而是以魂魄形态停留在胥青烨身边又观察了一年多。
她知道他相思成疾,亦知道他没有再迁怒夷国。
临回去之前,珍珠娘去了一趟夷国。
远远看了一眼已经继位登基的夷潜。
他穿着九五之尊的华服,一身气派,迈着步子一步步踏上祭祀高塔。
珍珠娘笑了笑,他终于不用因为跛足永远把自己困在轮椅里。
珍珠娘转身离开。
高台之上的夷潜忽然皱了下眉,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朝着珍珠娘的方向望去,目光绵长深邃。
珍珠娘就这样离开了,自然也永远都不会知道身为帝王的夷潜终生未娶,后宫空荡。
他似乎一直在找一个人,却不记得那个人是谁,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
“皇帝哥哥,你到底在找谁?”无忧无虑的小公主蹦蹦跳跳地跑到夷潜身边来。
夷潜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抬头望向天际飘忽的云朵,说道:“哥哥也不知道。许是……前世见过的人。”
小公主苦恼地握起小拳头敲了敲自己的头,慢吞吞地说:“可是皇帝哥哥要为了一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的人,苦等一辈子吗?二哥哥和三哥哥都立了妃,二哥哥还做了父亲。皇帝哥哥不会觉得孤单吗?”
夷潜笑笑,没说话。
有些话,并不方便对尚且年幼的妹妹说。
他只是觉得,倘若他真的刻骨铭心爱过一个女人,又怎么能任由她躺在心里的同时,迎娶另外一个女人?
倘若他没有真的刻骨铭心爱过一个女人,又怎么会连她的姓名、模样都不记得了,却仍旧把他放在心里最深处?
头几年的时候,太后和朝中大臣不停劝说后宫不可无主,尽数被夷潜打了回去。当时虽劝说不断,众人还是觉得夷潜年轻气盛,过几年就会熬不住。
然而一年、三年,十年……
朝中的大臣这下是真的急了,苦口婆心劝夷潜以江山社稷为重。
夷潜面不改色,大手一挥,将小公主的长子继到名下,立为太子。
夷潜成为夷国一世明君,开疆扩土。古稀之年寿终正寝时,后宫仍旧空置。
他临终前曾下旨国丧可免,葬礼一切从简。他的殉葬物件只是让太子摘了一枝海棠放入棺中。
·
珍珠娘回到主世界,问:“这次我可成功了?”
“是。”白石头脸上挂着释然的笑。
他一袭白衣,身后是满天的九重天上的白云,越发将他的面容衬得出尘。
当然,若是能忽略掉他脸上烙下的“yIn”字更好。
而他脸上的烙字在逐渐消失。
不,准确地说他整个身体都在逐渐变透明。
珍珠娘慢慢收了笑,问:“你要走了?”
白石头摊开双手,了无牵挂,“执念两万年的心愿已尽,我这道孤魂也该离了这尘世。”
心事已了,即使魂飞魄散归于天地间,亦无憾。
倒也……未必完全无憾。
白石头留恋地望向珍珠娘,终于说出来:“自从我的魂魄从白玉石中出来,便筹谋改变历史之事。利用了你。抱歉。”
他欠她一句道歉。
那个时候他尚且不知道她就是阿滟,而当他知道的时候,亦没了回头路。
珍珠娘望着白石头几乎已经半透明的身体,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当全……人生一世游戏一场。因为你的利用,我也走过了很多世界,遇到了很多人。”
白石头轻舒了一口气,他朝珍珠娘伸出手,虽然已经变成光影点点的手再也握不住倪胭的手。
他俯下身来,吻上珍珠娘的唇。继续那天那个没有完成的深吻。
珍珠娘嘴角噙着笑,浅浅回应。
直到她唇上的温度消失,拥着她的白石头魂飞魄散,盈盈光点绕在珍珠娘身侧久久不曾歇。
神殿内,上神手中翻阅着一册书卷,将脚搭在长案上,向后倚靠着一团云,雪色的宽袍曳地,悠哉闲适,又有着三界上神世无其二的高贵尊荣。
珍珠娘走进殿内,立在门口不再往前走。
“利用完了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