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几分醉意, 他将下颔贴在它脑袋, 低沉地“唔”了声,坐在床边闭眼小憩。
奚念知仰眸怔怔望着他,陷入深思。
京郊近日有大批受灾流民一路逃荒到此, 他们中似乎有人感染了某种罕疾,而且这种罕疾渐渐扩散,传染给了别人。
朝中非常重视,特命她爹奚崇前去主持大局。
说起来, 自从皇上病情稍微稳定,每日来乾清宫复诊的御医便换成了陈柯陈御医。
陈御医与她爹奚崇素来交好,两人惺惺相惜年纪相仿, 堪比伯牙钟子期,是非常难得的知己。
所以说他应该不会……
奚念知愁得脑壳疼, 她现在是只猫, 无法替他诊脉。
但观他面相,还算安康, 就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也一定还来得及。
这就好!奚念知松了口气。
等明日天亮了,太医院这个地方她必须去打探一二。
这么想着, 奚念知心里不便再那么慌乱。
“润润——”
祁景迁忽地睁开双眸, 明亮亮地望着它。
他眸光里是一片星光般的温柔, 看得她突然有些猫心荡漾。
奚念知别过头,却被他用手板正,彼此目目对视,他望着她忽地轻笑一声,那笑说不出是什么意味,至少不是发自肺腑高兴的笑。
“朕突然有些累了。”他抱紧它,似乎在自言自语。
奚念知被他捂得有些透不过气,而且,她好像从他话语中听出了几丝疲倦。
既然困了,那就歇息吧,她张嘴细声“喵”道。
祁景迁挑了挑眉:“你是在问朕为什么累了吗?”他轻点她鼻尖,低眉吻了吻她额头,嗓音低沉道,“你是朕的润润,朕可以破例告诉你,就告诉你一个人,不,是就你这一只猫。”说着,又低低地笑了起来,这笑声十分酥醇,像做得软糯可口的松糕。
奚念知:“……”她确定,他这是真醉了。
真是的,明明身体还没好,竟然敢喝酒?小酌便罢,居然还醉了?
奚念知心里恼得不行,却说不出一个字。
“润润,朕真的很累!”他一遍遍抚摸着她脑袋,靠在雕花床栏边,像个孩童似地重复了两遍,然后收起笑容,眸中多了几丝无奈与怀念,“说起来,朕竟然觉得,做狼的那段日子是朕最轻松快乐的时光。那时朕有三只小狼崽,有黄狸猫,还有宠爱朕的她。”
大概他自己也觉好笑,咕哝道:“宠爱?这个词,真的很好笑……”
奚念知:“……”
“很幸福不是吗?”他嘴角微勾,闷声道,“回到这里,朕就又什么都没有了。”
他这句话轻飘飘的,奚念知眸中却不受控制地涌出一股酸涩,心也跟着这话高高提了起来。
身为皇帝,坐拥天下,却说出一无所有这种话。
他是真的醉了!
奚念知攀住他脖颈,将脑袋凑到他脸颊边,蹭了蹭。
他跟着抱住她,掌心一下下富有规律地轻拍她脊背,好像需要安慰的是她一样。
夜色静凉,祁景迁抱着她倒在床榻,双眼迷迷蒙蒙地睁开,望着床顶。
奚念知目光凝在他脸上,她不知他在想什么。
却能感知到他此刻内心的脆弱,因为太后吗?明明是亲生母亲,在他病重之时,她更看重的却是自己,为了荣华富贵,甚至已经付出行动。她偷偷摸摸与宫外年纪尚幼的询王相互勾结,就是在为将来铺路对吗?
虽然现在一切都转好,太后消停了,但这份伤害他怎能一时半刻就消化?
怕是早累积在心底,今日才借酒排解一二。
奚念知将脑袋枕在他掌心之上,去温暖他的手。
没关系的,我还是会继续宠爱你的。
她在心里默默地说。
翌日天不亮,到了早朝时辰,祁景迁揉着额头洗漱更衣,匆匆离殿。
奚念知跟着清醒,但冬天要起床是件困难的事。
他人已走,被窝还很暖,奚念知猫进被窝里头,又打了会儿盹,才从龙榻上跳下来。
走出寝殿,扑面冷风吹得她一个哆嗦。
奚念知吸了吸鼻子,小跑出长廊,直奔太医院而去。
她去过几次太医院,路线差不多记得。
摸索了会儿,她大大方方从正门走进去。
这个时辰真的很早,里面几乎没人,只有小太监拿着扫帚在清理院中不多的零落枯叶。
奚念知打着哈欠,懒洋洋走过。
她找了视野辽阔又遮风的地方,将自己团成一团,静静等待。
终于,几线阳光冲破稀薄迷雾,御医们陆陆续续抵达。
陈珂来得稍晚,几乎是踩着点到的。
他一来就不假以旁人地亲自准备皇上要喝的汤药,提上炉子,陈珂走到长廊尽头,然后停下生火。
这儿位置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