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念知不好在这个时候告退,便没话找话道:“宫中的梅花开得真好。”
“的确开得好。”祁景迁随她目光望向墙角的几簇梅枝,忽地道,“宫中御厨梅花酥与香煎梅花rou做得极好,你想尝尝吗?”
奚念知:“……”
祁景迁:“……”
正懊恼这话题起得糟糕,却听她含笑的嗓音浅浅传来:“回皇上,无功不受禄,臣女受不起。”
祁景迁顺势道:“那不如你陪朕散散步?朕觉着出宫沿路的景致还不错。”又补充道,“作为你陪朕散步的奖赏,明日朕便让御膳房做好梅花系列膳食,然后等你来。”
等她来?
奚念知耳根微颤,抬眸看他。
他也正望着她,眼中浸着笑意,那笑意像是被雨水洗过似的,很纯粹很清澈。
“那臣女恭敬不如从命。”
“如此甚好!”
两人面上都挂着笑意,恰好蔡裕捧着披风来了。
祁景迁系好披风,两人并肩行出长廊,走下青石阶,慢慢走在雨后的小径。
冬日哪有什么好景致?刚下过雨的天也灰蒙蒙的。
但许是身边的人不同,祁景迁觉得路边枯枝都长得很有韵味。
他们行得不快,但这条平日幽长的路线今日却格外显得短暂,宫门转眼就到了。
奚念知请安告退。
祁景迁压下心头的不舍:“朕明日等你来。”
奚念知:“……”
“嗯,等你来尝梅花膳食。”
轻笑出声,奚念知点点头,她腼腆地抬眸看他一眼,转身往宫门行去。
回程乾清宫,祁景迁明显觉得这路变长了很多。
老是走不完。
他无奈摇摇头,靠她脸上最后的那抹笑容硬撑着走了回去。
“你们今日去找太后的猫,可看到润润了?”
蔡裕摇头:“奴才们有特地留意,并未看见。”
祁景迁无奈,边批复奏折边咕哝道:“性子也太贪玩了些,朕还指望它早日回来当朕的……”
蔡裕挑挑眉,却没听清皇上后面的话。
下雨的日子,天黑得也快。
批复一叠折子后,祁景迁用了碗中药熬制的鸡汤,便歇下了。
夜很寂静,不知何时,濛濛细雨在空中开始纷飞。
一只有点狼狈的黑灰色虎斑猫从大门一跃而入,大喇喇站定在堂中抖毛。
守在纱帘外的婢子见了,好笑地拿干浴巾为它擦拭毛发。
她们动作很轻,好在皇上宠爱的这只润润也极乖。
它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任她们反复折腾,非常温顺。
等清理干净,毛发也干透了,奚念知踩着猫步走进内寝,望向龙榻上安睡的男子。
小窗关着,隔绝了风雨声,屋里很静很暖。
奚念知打了个哈欠,娴熟地跳上龙榻。
她最喜欢的还是他脖颈边肩头的位置,奚念知小心翼翼靠过去,蜷缩成一团,把身体挤入棉被里。
真舒服!
她又打了个哈欠,沉沉睡了过去。
连续十日,奚念知都有进宫,依她诊断,团团确实没有生病,但是否怀孕,像招福公公所言,不到最后一刻,真不好断定。
祁景迁也常来探望团团,他本来想借润润之名,把她从臻园骗去乾清宫。
奈何润润不似团团懵懂天真,它是只热爱自由来无影去无踪的小机灵,也只有晚上,它才肯从外面回来睡觉。
说起来,祁景迁倒越来越有种错觉,他怎么觉得自己那么像后宫嫔妃,而润润却像无情帝王,心情好便来宠幸他,心情不好,甩甩尾巴玩得风生水起,压根不记得家里还有个他在等它!
这天晚上,润润小帝王来得很早。
祁景迁迁妃正颇有兴致地在案台提笔作画,没能及时为它暖好被窝。
润润不大高兴,瞧了眼冷冰冰的床铺,掉头朝他走去。
祁景迁没回眸,他手上笔刷在纸上细细描绘,嘴上却道:“暖炉那儿搁着为你留的小鱼干,吃去吧!”
奚念知:“……”
为她留膳已经是习惯,她懒得客气,调头用爪子将搭在暖炉上的鱼干扒拉下来。
鱼干烤得发烫,奚念知好玩地用爪子把鱼干拨来拨去。
很奇怪,作为人的她觉得这一点都不好玩,然后身为“润润”的她却觉得这还真挺好玩的。
扒拉了会儿,等晾凉,奚念知开啃。
那边祁景迁的画似乎也作完了,他满意地搁下笔,嘴角挂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润润,快来帮朕瞧瞧,像还是不像?”略微退后两步,祁景迁望着画纸微笑。
奚念知:“……”
它叼着还没啃完的鱼干过去,还没做好准备,它瞬间就被他抱了起来。
祁景迁抬了抬下颔,示意它往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