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知认识,跟张三同姓,名字她不知道,但他的脸她却记得很牢。
他就是上次砍伤“黄狸猫”的那个壮汉。
心里虽不高兴,但她有错在先,如果不是要偷东西,当时身为黄狸猫的她也不会平白无故被砍一刀。
道理她都懂,但就是不待见。
奚念知没准备打招呼,壮汉却主动喊住她,问:“你想上山祭拜张三?”
她淡淡“嗯”了声。
他挑挑眉,竟是轻笑一声:“你就穿这身衣服?那我看你还是别去了。”
奚念知闻言打量自己,眉头紧蹙,确实,她今早胡乱穿了身衣服,是浅蓝色的。
“我就站在远处看看。”
男人“哦”了声,目光挺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她,有股说不出的意味。
奚念知感到一阵恶心,她猛地加快脚步,有意甩掉他。
怎知男人临时改变主意,跟在了她身后。
奚念知在村中呆了这么久,接触的多是善良淳朴的村民,若不是昨晚发现的那根银针,她几乎都要忽略人间险恶。
有人的地方自然有善也有恶,纯粹的世外桃源不可能真实存在。
张三的死——
蓦地顿步,奚念知似发现什么,扭头望着男人颈间隐隐露出的一点青色。
他说她穿的衣服不合适,那他呢?外面身着素麻衣,里面却大喇喇穿得与平常无二,这样也属于不尊重死者吧?
望着这些,奚念知脑中突然回荡起零零碎碎的话语。
她与黄大嫂关系好,两人聚在一起时,常听她不经意地畅聊村子里暗暗流传的各种传言。
这个男人与张三确实有嫌隙,累积的新仇旧恨不少,总之,动粗动过好几回,两方都伤得很惨。最近,他们又因为村里土地的分配不均起了新的摩擦,新任村长不知什么原因刻意偏袒了张三这边,将土地分配给了张三。
因为这件事,壮汉不知闹了多少回,但并没对结果有任何改变。
以及,张三妻子真的能凭一人之力将银针刺入他头顶吗?银针哪儿来的?那可不是普通的绣花针。她一个妇道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鲜少离开村子,哪里能弄到这样的东西?
奚念知深锁眉头,越来越多的疑惑令她感到彷徨不安,也不知她是否过于敏感?
若有所思地望着面前男人,奚念知紧闭双唇,转身继续赶路。
壮汉偷偷瞄着她苗条的身形,她走得很快,纤细的腰肢轻轻摇摆,没有一丝刻意,却满是妩媚。
他不敢放肆,但看看不算犯法吧?
“师妹师妹——”
身后那股被窥视的感觉令人作呕,恐惧一点点侵袭全身,奚念知血ye渐凉,正感到无助时,蓦地传来熟悉嗓音。
是师兄李崇亭,她双腿绵软了下,险些站不稳。
努力撑住,她等李崇亭快步赶上,勉强问:“刘大夫呢?”
抹了把额上密汗,李崇亭语速极快,如点燃的鞭炮噼里啪啦般说:“刘大夫在后面,师妹,我跟你说,我这次犯了大错,竟然被张三尸体表面现象所迷惑,他虽然身体产生了大乌中毒的初级症状,但是否致命要看分量。咱们快走,在下葬前还得检查一遍尸体,他可能根本不是因为中毒,而且我还发现……”
“师兄,张三是因为大乌中毒死的。”刚平复的心霎时提到了嗓子眼,奚念知本来以为自己有可能想太多,但她居然在壮汉脸上看到了几丝恐慌与狠戾。
“师妹你说什么呢,明明是你说张三的死有蹊跷,我……”
“师兄!”奚念知捏紧双拳,猛地大声喝道。
男人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转换,扯唇僵笑:“蹊跷,有什么蹊跷?”
李崇亭压根没察觉到气氛里的逼仄,他居然认真回答:“我询问过刘大夫,张三体质很好,更可疑的是,那晚张三爹娘都没有出门,他妻子与他同榻而卧,他身体不适,为何没有要请大夫?张三为什么也没有呼叫……”
“师兄。”奚念知已经确定此事与壮汉脱不开关系,他眼神实在太过可怕,明显就是害怕被揭穿真相的样子
忽然抓住李崇亭的手,奚念知喊了声:“快跑!”
语毕,拽着他飞快上山。
李崇亭一时没反应过来,踉跄了下,也就这刹那功夫,壮汉忽然从袖中抽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噗”一声,狠狠刺入李崇亭肩头偏下的部位。
闷哼一声,李崇亭轰然倒地。
奚念知匆匆瞥了眼,满是愤怒,他居然随身携带利器?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她知道,她不能再犹豫,男人要杀人灭口。
他害怕他们发现那根银针的存在,所以师兄和她都得死。
奚念知脑中一片空白地继续奔跑,好让男人没有多余功夫继续在李崇亭身上补刀。
果然,他只犹豫短短一刹,立即拔步朝她猛追。
在壮汉心中,女人很脆弱,也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