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之力被破坏之后,所有五行师都丧失了灵力。阿东自然也不例外。
小椫曾安排人界探子定期给她送生活补给,并特意嘱咐他们,万不可打扰到这名少女。
阳肖汇报阿东的行踪时,小椫这才觉得,自己真的疏忽了一些事情。
过去一段时间内,阿东不止去过新阳城,仙台、南河、京都、望城……她几乎无所不去,几乎每天都在往返于各地。
但无论她去哪里,总会先回到洛水,再去另外一个地方。
仿佛洛水有特别重要的事,或者重要的人在等着她。
又或者,她每一次往返奔波,都是为了回到洛水,为了洛水那件重要的事,或重要的人。
一想到这种可能,小椫呼吸都停滞了。
除了元牧,还有谁,能够让不可一世的阿东近乎疯狂地奔走于各地。
怀着这种渺茫的希冀,小椫再一次回到了洛水城。
水尹居前厅的摆饰落下了薄薄的灰尘,摆放微微凌乱,但也不难看出,这间屋子的主人已经在尽其所能地打理这间屋子了。
小椫摸索了一圈,确定阿东不在。她观察着屋内每一件家具,走过每一间积满灰尘的房间,最后确定,全屋之中,只有前厅的橱柜是使用次数最多的家具。
尽管那上面的摆设有些凌乱,也沾满了灰尘,但比起其他角落,这里好歹还出现了人类打理过的痕迹。
橱柜旁边有一个踮脚的平台,小椫想象着阿东站在台子上,能达到橱柜的哪个高度。
她眼神落在其中一格,上面摆放了一只麋鹿的鹿头。
小椫伸手拧动鹿头,橱柜一分为二,展示出一道暗门。推开暗门,里面是一条密道,通往一间Yin暗的房间。
小椫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眼前的场景和帝姬在梦中给她看的——元牧被发狂时的场景,几乎完全吻合。
角落的床板上躺着一个人,如同一只孤独的野兽。
小椫缓缓走过去,生怕自己无意中惊醒了这个不真实的梦。
曾经多少次梦见和元牧重复,醒来后痛哭流涕,绝望而无助。
她害怕,欣喜,担忧,又不得不克制住自己情绪,以至于每一步都如同踩在高空的钢绳上,战战兢兢。
她轻手轻脚地,抱住那一头困顿而封闭的野兽,触到他的一瞬间,小椫如雷击中,全身颤栗,仿佛身体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抖。
而那头困兽,在小椫抱住他的一瞬间,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全身一颤。
“你来了……”他的声音极低,仿佛大地的悲鸣。
“……哥哥。”小椫泣不成声,从身后紧紧抱住他,将头伏在他的肩上,彼此紧密相贴。
“我、无法离开这……”元牧轻声道,“……你回去。”
“不!”小椫大声道,积蓄已久的泪水夺眶而出,“凭什么!凭什么阿东能照顾你,我却什么都不能?”
“凭什么让你在这受苦?让我回去?我不!”
元牧转过身,注视着她,Yin戾的眼眸逐渐温柔了几分,他抬手抚了抚小椫头顶,指尖滑倒脸颊,触到昔日留下来的斑驳疤痕,心疼不已,颤声道,“殿下……那日,没能保护好你……”
小椫亲吻他的唇,阻止他继续往下讲。
多年来的空落,为的就是这一刻。
小椫不再犹疑。她一边安排青丘狐族前来接应,一边准备应付阿东,同时让叶荨研究驱魔的办法。
而元牧在接下来的三天内,发了两次狂。
每一次,小椫使出浑身解数,也很难让他稳定下来。
她只能陪着他,安抚他,在他受伤之后,给他的伤口上药,为他做饭,陪他聊天,陪他度过无尽的黑夜。
五年前,那些第一次上天山的那些人,受到谬帝的蛊惑,几乎都发了疯,在半年的时间内,全部都暴毙了。而元牧被阿东关起来,一关就是五年。
小椫恨自己的疏忽,让心爱之人受尽苦楚。
幸好还来得及。
她决定将元牧带回青丘,无论采取什么方法,一定要阻止他发狂。
哪怕要将他一辈子困住。
她愿意陪他一辈子。
阿东没有阻止小椫带走元牧,她抱着其他地方带来的药材,怔了片刻,告诉小椫,“师傅每次发狂都是体内灵力消长有关,我用药能够抑制他体内灵力,但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你要带走他,一定要救好他。”
小椫震惊了,“……你居然不是哑巴?”
阿东嗤笑一声,把自己关在房间。
过了两年,青丘女帝成婚,对象是一个弱柳扶风的病美人,据说他本是人类女子所生,人类和狐族本不能通婚,故而这位公子体质极差,须得帝姬好好养着,Jing心照顾,方可不出差池。
“面首。”琯琯一边撸小狐狸的皮毛,一边提心吊胆地说出这个词,“阿姐,陛下大人,你真的不在意外面的人评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