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从村子北门出去,有条小道,过两个岔道,直走就到官道上了,沿官道往西,可直达南河郡,姑娘,记住了吗?”
女人微笑着表谢,开始找村子的北门。
远远地听到农夫在身后感慨,女儿家的出门在外实属不易。
这是小椫踏上征程的第二年,仿佛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般久远。
天山异变,饕餮暴走,如今都已经平息。
五行殿在几名幸存的小辈们的支撑下,勉强维持生计,青丘狐族再一次在中原大陆上销声匿迹。
距离小椫从焱昱背上摔下来,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她摔成骨折,躺了半个多月,卷入战火纷争里,囚禁了半个月,徒步往南河郡,一边走一边养伤,两个月才到达南河郡领域。
在此期间,人类的战火接连燃起,南越的军队联合西楚的军队,依次攻下东楚好几座城池,既是民心所向,又胜利在望。
失势方的德宇帝气的卧床不起,朝中政局动荡,如广厦欲倾,风雨飘摇,岌岌可危。
但小椫对这些已经毫不关心了。
天山上面,她失去了太多、太重要的东西,除了抱着一丝元牧还活着的希望,她几乎要失去活下去的动力了。
林芝遥的音容笑貌仍在脑中,东灵宫主撒娇冷笑之态挥之不去,心猿和意马争吵时憨态可掬,想起他们,小椫总是笑着笑着,然后哭了起来。
那些在山顶上朝拜谬帝的人呢?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她记得土役和百里春、甘熙和沈荔、莫及和其他神策兵,都在其中。
如果不是元牧保护她,也许当时她也会受到谬帝的教化,经黑暗侵蚀,和他们一样疯狂地朝拜谬帝。
她往南河郡走的每一步,都在祈祷元牧还活着,每次喝水、进食,都在挂念着元牧。
她相信,青丘帝姬是发自内心地疼爱他,不然不会跳入熔炉里将元牧救出。
关于帝姬不计一切阻止他们的原因,小椫也有了自己的猜想,她需要阿爹阿娘的验证,或者说,希望他们能给出答案。
雷雨洗刷过的天空瓦蓝瓦蓝,白云定在空中,彩虹若隐若现,远处山间,故乡的风景逐渐清晰起来。
游子回来,近乡情怯。
小椫在水波倒影里看着自己近乎无法辨认的脸庞,上面一道道交错的疤痕是由天山熔炉烈火所伤,不仅相貌受损,连从前清丽姣好的声音也不复存在。
阿爹和阿娘,会不会认不出我来?小椫悲伤地想。
她家旁院的秋千正在风中摇曳,似乎刚有人从上面下来,家门口小路两旁,绣球花和玫瑰蓬勃绽放,蜂蝶环绕,白兔嫦娥在地上啃食青菜,从前无比熟悉的风景,此时此刻让她潸然泪下。
屋内一道身影晃过,小椫下意识地躲闪,一转身,撞到了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
少年啃着毛桃,剑眉一沉,眉心褶皱现出,他思索了片刻,忽然灵光一现,咬了口桃子,nai里nai气道,“阿姐!”
小椫哭笑不得,颇有些不知所措,熟料少年竟直接抱住她,头放在她肩后,继续吃完整个桃子。
小椫由他轻轻抱着,少年的臂膀刚刚长成,比起元牧略微有些单薄,但足以让她感到欣慰和满足,接连数月来的艰辛和疲惫一瞬间荡然无存。
过了会儿,小椫忍不住道,“琯琯啊,吃完桃子,能不能别往我身上抹?”
少年轻轻一笑,两只手相互擦了擦,背在身后,美滋滋地笑道,“阿姐,我好看吗?第一次见到我成人的样子,快多夸夸我!”
小椫笑笑,由衷地为他高兴。
她离开家时,琯琯和蓁蓁才十五岁,如今也才刚满十六。十六岁化为人形,在青丘狐族中,算天赋很高的了。
“阿娘!快看谁回来了!”琯琯伸着脑袋朝屋里喊道。
小椫拍了一下他脑门,转身朝屋里飞奔过去。
“蓁蓁,别在楼上磨叽了,你天天记挂的阿姐回来了!”琯琯将消息奔走相告。
她拉开门,阿娘正要推门出来,阿娘喜极而泣,捂着脸哽咽,小椫扑过去,将她抱住。
“阿娘……”小椫声音嘶哑,“女儿不孝,让爹和娘伤心了……”
阿娘抚摸着小椫后背,“我儿,你辛苦了。”连声宽慰,又抚了扶小椫脸上的疤痕,心疼不已,连连叹息。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传下,蓁蓁满脸不可置信地站在楼梯旁,“阿姐!真的是你!”
小椫望着她笑了笑,抬手拿头发遮了遮脸上伤疤。
“阿爹说你要回来了,从三个月前开始说,你果然回来了!”蓁蓁局促地站在旁边,脸上表情变幻莫测,“可你怎么受这么重的伤!是谁伤了你?”
小椫过去主动抱住她,想起离开那天晚上,自己惊扰了蓁蓁,不得已对她施加摄魂术,才成功脱身。不想再次见面,蓁蓁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少女,花容月貌倾国倾城。
“天山熔炉烈火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