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我十几年,期间也颇费了些心思。如今万里同风,朕自然会以天下养,敬她重她。我让她安心。”
原来如此。因为这个,赵太后那可怕的疑心病和暴躁脾气才好了许多,开始找回些年轻时的清醒判断。不仅如此,考虑到她是皇帝宠爱的妃子,对她的态度都好转不少,那天在建章宫甚至想办法帮她脱身。
她也是在对皇帝的保证作出回应吧。
“母后从前不喜欢你,都是因为一些误会。以后不会了,她会护着你的……”
“那那天的事,也是太后娘娘给您报的信吗?”大长公主说了,她们对外是隐瞒了消息的,皇帝还能及时赶到,只能是有人暗中报信。
皇帝想了想,黑暗中一双眼眸有柔光闪过,“不是。”
叶薇一愣,“不是?”
食指缠绕上她的长发,他忽然觉得有些事即使重要,告诉她也无妨。秘密憋久了也会变得无趣,而这些牵扯两宫关系的机密大事,拿来作为卧床夜话、哄劝美人的谈资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是周兆。”
叶薇愕然。周兆?太上皇身边最受信任的大宦官周兆?这真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事情。
“周兆是你的人?”太过惊讶,措辞间都忘记了尊卑之分。好在皇帝并不在意,“可以这么说。”
许多事情立刻明白了,连周兆都是他的人,那当初废黜皇后、以及之后对付左相能进行得那么顺利也就不足为奇。她想起之前的某个深夜,也是在这张床榻上,他拥着她承诺,以后的日子会护她佑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她以为她是被毫无防备地送到建章宫,但原来那里一直有他的人在暗中保护着她。
“现在想来真是惭愧,朕说了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却还是害得悯枝惨死。”
事情已经发生,他不会再说什么如果悯枝别自尽得那么快,他拼着得罪父皇也会救她出去。这些假设如今看来毫无意义,只有懦夫才不肯承认自己做得不够好。
叶薇讶异抬眼。虽然皇帝对悯枝的葬仪很是厚待,但她知道他其实并不怎么在乎她的性命,兴师动众赶到建章宫也只是为了救她而已。若不是怕悯枝落到大长公主手里会牵连到她,甚至不会费那么大功夫去帮她脱身,更乐意在平息上皇对她的怀疑后,把悯枝送去当他消气的靶子。一个婢子而已,还入不了他的眼。
正因为明白这些,所以此刻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她第一感觉是听错了。对视片刻后,她轻轻吸了吸鼻子,将头埋入他怀中。
原来他真的明白,明白悯枝对她有多重要。这世上能被她信任的人那么少,上一世是蕴初和谢怀,这一世则添了悯枝、妙蕊两个婢女。她死了,她如同失去了个亲人,心中的苦痛煎熬可想而知。
他在意她,所以能够做到爱屋及乌。
她忽然觉得,自己长期以来对他的防备太过残忍。这个男人是她这一世的良人,他们有肌肤之亲,有闺房画眉、月下共酌的恩爱,她从不曾真正把他当做夫君,可他却尽到了身为夫君的所有责任。
有所亏欠的人,是她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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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天聊久了人也就累了,叶薇终于再次睡着,贺兰晟也长舒口气,重新闭上了眼睛。
许是被她给传染了,甚少做梦的他这晚居然也做了个梦。之所以清楚地认识到这是个梦,是因为周遭的场景太过熟悉。明州城内的宋府,楚惜给他治伤的那间屋子。他还是躺在床上,触目所见,幔帐金钩、屏风绣墩皆是记忆中的模样。
这回他没有受伤,可以从容地坐起来。屋子右边有个妆台,他听到玉梳放上桌面的声音,下意识转过头去。有女子背对着他而坐,红衣白裙、身姿纤长,是他魂牵梦绕的佳人。他看得呆住,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连眼眶都有些发热。
明明是渴盼多年的时刻,他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阿薇。这些日子以来她每晚都被与悯枝有关的梦魇纠缠,他却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甚至在心底深处,还有些羡慕她。
亏欠了的人能在梦中见到,重温那些美好的回忆,这也是一种福分。不像他,哪怕白天再多的牵挂思念,却一次也没有梦到过那个人。
在知晓她的救命之恩后,在得知她被自己牵累至死后,在处置了对她下毒手的亲妹妹后,她都不肯稍作垂怜、入梦一见。
生而不与吾形相依,死而不与吾梦相接。
如此悲凉,如此无奈。
女子动了下身子,仿佛要转过身来。他忽然开始紧张,暗骂自己是魔怔了吗?这是盼望了无数次的事情,好不容易实现了,还东想西想的做什么?
就算是在梦里,能多看她两眼也是好的。
吸了口气,他小心翼翼道:“楚惜……是你吗,楚惜?”
她没有吱声。
他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可笑,翻身下床,慢慢朝她走去。无数的话语在脑海心间翻腾,竟让他一时不知讲什么才好。是他的愧疚,还是他无法自拔的倾慕?
襄王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