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显示对道君的诚心,你就在太ye池旁的静夜阁抄写吧。那里供了太上老君的神像,相信效果会更好。”
这……居然是想要她跪着抄写么?
叶薇眉头一皱,韵贵姬就已开口,“太后娘娘,叶承徽的腿上有旧疾,跪久了会复发。您能不能网开一面,让她在自己宫里抄写?”
她在这种时候开口求情,着实让叶薇有些感动。自打蕴初被囚禁,她和这位贵姬娘娘就越走越近,竟真有了几分闺中姐妹的意思。
太后深深地看过去,“韵贵姬这话有失妥当。哀家让她抄经是器重她,不是责罚,不存在什么网开一面。你也是信道的人,难道不觉得在道君座下抄经是福分?说出这样的话真真失了身份!”
这话实在严厉,韵贵姬咬唇,跪到殿中连声告罪,“臣妾失仪,太后恕罪。”
“太后别恼,韵贵姬也是关心叶承徽。”宣和夫人劝慰道,“不然这样,既然她们关系好,韵贵姬又是侍奉道君最心诚的一个,就让她监督着叶承徽抄经,如何?”
监督。
她把她当成犯人了吗?
“你这法子倒是不错。”赵太后点点头,算是定下了,“这样韵贵姬不用担心叶承徽跪出什么毛病,叶承徽抄经时遇到不懂的也可以请教韵贵姬,倒是两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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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全其美……个头啊!
三月间的晚上还是很冷的,静夜阁地处Yinshi,就更是冷得彻骨。叶薇在蒲团上跪了四个时辰后腿便痛得不行,仿佛有针在里面搅动,稍微动一下就逼出她的闷哼。
不愿示弱,她捏紧笔杆,尖端在砚台里舔了舔,继续抄写。
她面前摆着张矮几,上面放着经书和上好的宣纸,此刻宣纸的一头已经垂到了案几下,上面布满了她工整漂亮的字体。
“如果实在累得慌,就歇一歇吧。”韵贵姬走到旁边,“陛下跟我说过,你那次受杖责伤得太厉害,这两年都得仔细养着。太后娘娘她也真是……可惜陛下前朝事忙,不然也不会任由你在这里受苦了。”
叶薇苦笑。这也是太后敢这么折腾她的原因啊。
从隆献后离京那天开始,皇帝的事务就格外繁忙,完全绝迹于后宫,晚上便睡在议事的紫宸殿,连永乾殿都懒得回。以前他哪怕人不来,也会打发宫人给她送点什么小礼物,这几天却音讯全无。叶薇隐约间觉得他应该是在忙什么筹备已久的大事,但具体是什么却猜不到。
前朝和后宫还是隔着段距离,再加上太后的有意隐瞒,他这会儿搞不好连自己被罚跪的消息都没听到。等他忙完,自己的经也抄完了,他哪怕生气,难道还能去找太后的麻烦吗?
叶薇用笔杆子戳戳自己的脸颊,哀叹道:“我真是命途多舛。”
隆献后在的时候,她被陷害说对隆献后不敬,差点小命不保;如今隆献后走了,她又因为太得隆献后喜爱而开罪赵太后,真是怎么走都是错的人生啊……
韵贵姬想到她这一年来遭受的算计,忍不住赞同,“确实,你们这一届的家人子里,就你的经历最是跌宕。不过好在每次都能逢凶化吉,看来也是有道君在庇护着。”
韵贵姬便是这样,三句话离不开道君。叶薇有时候觉得她真应该如她说的那样,去当个女冠,搞不好真能成为一代宗师。
她沉默片刻,再开口时语气里添了怅惘,“贵姬娘娘,您曾说臣妾和道君有缘,我当时并不觉得。不过最近我想,也许我真的是和道君有缘吧。”
韵贵姬一愣。
“虽然我自己对这些并不是特别执着,但我遇到的人几乎个个都和道家有莫大的关联。所以我想,这大概也算是我和道君的缘分……”
还记得上一世时,安傅母曾经说过,她的生母笃信道教,怀着她的时候就给她取了个小字,唤作若水。
上善若水,这是母亲对她的期望。可惜那境界太高,她从来没达成过。宋家对母亲向来不重视,所以这小字也没得到祖母的认可,平时只有安傅母会这么叫她。后来谢道长偶然得知,还笑着调侃,说本以为是个无法无天的小魔王,谁知字却取得大境界、大智慧,着实有趣。
谢道长……
她的心忽然一紧。眼前仿佛又闪过了那天的瓢泼大雨、旖旎杏花,他眼神专注地看着她,而她不知该给出什么答案,只好落荒而逃。
“贵姬娘娘,您比臣妾年长,看问题也要透彻许多,我可以请教您一个问题吗?”
“什么?”
叶薇想了想,故作轻松地笑道:“其实是臣妾昨日看的话本上的内容,让我十分感慨。就是,如果有个你曾经很熟悉的人,多年后你们再次相见,却发现他已经完全改变,甚至让你觉得不认识了。如果是这样,应该怎么办?”
“那他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韵贵姬说完就笑了,“看你这么纠结,一定是变坏了吧?”
叶薇抿唇,慢慢点头,“潇洒豁达的君子变得Yin郁冷漠,追名逐利、玩弄Yin谋,甚至……害了许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