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甚至没吃什么东西,身子都有点发软。旁人还稍微好些,可叶薇膝盖上有旧伤,跪久了就会发疼,如今虽有蒲团垫着却也开始受不住了。
右手趁人不注意时轻轻揉了揉膝盖,那又麻又痛的滋味让她倒抽口冷气。
积攒了一天的火气越烧越炙热,忍不住在心里破口大骂宣妃,还有宣妃背后那个可恶的天一道长。
不过是个弄权的Yin险小人,偏还打着世外高人的名号,此等无耻的行径连她这种不爱管旁人闲事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简直破坏了道士在她心中良好的印象!
江宛清从后面看到叶薇揉腿的动作,暗自嗤笑。瞧她这两日那傲慢的样子,真以为陛下最近对她稍微好些就无人能压住她了吗?呵,如今怎么样,宣妃娘娘一不舒服,还不是得乖乖来这里长跪?怎不见陛下来救她?
太过痛快,导致她连自己也是陪着长跪的一员也不在乎了。她对这个容貌远胜自己的好友嫉妒太久,能看到她受罪比什么都强。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大家顺着望去,惊讶地发现竟是高安世。他站到了叶薇面前,低声道:“叶娘子。”
叶薇睁眼,“高大人?”
高安世笑着行了个礼,“臣来知会您一声,您可以先回披香殿了。”
“回去?”叶薇蹙眉,“只有我一个吗?为何?”
高安世笑道:“娘子别多想,是陛下听说诸位娘子在这里为宣妃娘娘祈福,赞赏之余觉得光跪也不够,还得来个人抄些经文,回头一并供奉道君,才更显心诚。想着娘子您写得一笔好字,这才特意吩咐微臣过来,请您先行回宫,抄写经文要紧……”
他话说得冠冕堂皇,理由也无懈可击,可落到江宛清耳中却怎么想都觉得是皇帝在偏袒叶薇。抄写经文罢了,比起在这里长跪轻松太多!
其余人也是一样的想法。除了沈蕴初比较淡然外,别的宫嫔都又是嫉妒又是羡慕,眼睁睁看着叶薇慢慢起身。因腿脚不便,高安世甚至亲自扶了她一把,他毕恭毕敬地弯着腰,就这样陪着叶薇朝外走去。
江宛清不敢回头,只能瞪着那个空荡荡的蒲团,差点将红唇咬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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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宛清能想到的东西,叶薇自然也能想到。回披香殿的路上,她还觉得惊讶。皇帝那种性子,明显是不爱在女人这些事上费心思的,如今却惦记着她腿不好,特意派了高安世来救她于水火。因怕太后怪罪,连理由都给她找好了。
倒是挺周到呢。
她靠在轿内的软垫上感叹几声,然后便把这事抛开。一点小恩小惠而已,不用放在心上。毕竟他连命都是自己救的,如今就算回报吧。
身子突然失重,她朝右一歪,狠狠撞到轿子的右壁。帷幕很快被掀开,悯枝急切地问道:“小姐,您没事吧?撞到哪里没有?”
人倒霉起来真是挡都挡不住,在三清祖师座前跪了一整天,本以为马上就可以回去洗个澡睡一觉,谁知轿辇竟会半道坏掉。
叶薇扶着悯枝的手立在风中,妙蕊则没好气地对磕头请罪的宦官道:“我们在这里陪着娘子,你们快去换一乘好的轿子来,再出纰漏看我怎么罚你们!”
宦官去了,妙蕊和悯枝陪叶薇走到附近的亭中坐下,“小姐别担心,他们很快就回来了。”
这是太ye池边,可以看到冻在一起的冰湖,还有飘飘洒洒落下的雪花。叶薇托腮看这美丽的景色,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青云观后山,她握着笛子偏头问道:“这曲子叫《碧湖碎玉》,是说打碎的玉石都落到湖中了?”
那时候谢观主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哦,他当时一脸鄙夷地看着她,语气里满是嘲讽,“你就不能有点想象力吗?碎玉,说的是雪花啊。碧湖碎玉,形容的是漫天飞雪里的湖面,是极美的景色。”
他刻薄,她也不甘示弱,“明明是这名字取得不对。若是都漫天飞雪了,湖面肯定也结冰了才对。哪里有什么碧湖,是冰湖!”
……
忆起往事,她唇边也衔了丝笑意。耳畔却忽然传来高高低低的笛声,让她瞬间睁大了双眼。
右手撑在亭边的栏杆上,她站起来四下张望,眉头紧蹙。妙蕊困惑地问道:“小姐,怎么了?您……您在找什么?”
她推开妙蕊,“我去那边看看,你们、你们都不要跟过来。听到没有!就站在那里,别跟过来……”
妙蕊和悯枝立在原地不敢动,而她脚步飞快,循着笛声传来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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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薇觉得脑子乱哄哄的,有个猜测在叫嚣,她却不敢确定。那个人、那个人不该出现在这里。他应该在千里之外的惠州,不该出现在大内宫城……
可是这笛声,这熟悉的笛声……
拐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她也终于停下了脚步。
今天是正月初六,天边一轮上弦月,悬在蓝缎子似的夜空中。而在明月星空之下,太ye池却冰封一片,雪花簌簌飘落,碎琼乱玉似的,徒添几分苍凉和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