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
沈絮喘顺了气,笑道:“我看你那样喜欢,为了只兔子差点叫贼人伤了,正巧有学生家里做猎户为生,便叫他若是猎到了便留一只卖于我。”
临清怔怔望着他,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
说他有心罢,却又无心,说他无心罢,却又于无意处还有心。
叫人好生放不下。
琴晚见临清脸上飞起两朵红晕,心里摇头叹气,总算明白临清患得患失的缘由了。
“兔子捉着了,我也该回去做饭了,玉郎该回了。”琴晚道。
临清把人送出院外,抱着兔子宝贝得半天不愿撒手。沈絮见他总算露了笑脸,才松了一口气。
送临清兔子,一则是听说他在镇上的遭遇,不免为自己疏忽对方心思而歉疚,二则是着实想弥补前几日自己轻薄了对方的错。临清在他眼里还是个十六岁的小孩,他平素不惯与晚辈相处,只能想到靠送东西来赔罪。
不过好在送对了,光看临清脸上的笑意就知道他有多喜欢这只兔子。
沈絮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同临清一道把兔子的窝收拾出来,又找了根绳子暂时拴住兔子的腿,免得它到处乱跑,等养熟认窝了再解开。
吃饭时,临清的眼睛都定在兔子身上舍不得挪开,重得了一只,还是沈絮送的,他心里不晓得多高兴。
于是这晚,临清又翻出那匹本要给沈絮做衣服的布,喜滋滋地坐在灯下开始裁衣。
沈絮躺在床上,看着他认认真真地缝啊剪的,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奇异感受。悠悠烛火轻轻摇曳,映得临清脸上一派柔和,沈絮看着,觉得心头也暖化了。他忽然觉得,即算回不去沈府,眼下这一灯一人一针一线,似乎也不错。
他被自己这个念头惊了一下,短暂的失神后,他垂下眼眸,轻笑了笑。
人是贪于安逸的,若求而不得,便会转而着眼现下。
所谓将就,不过是因自己累了,不愿再为飘渺的将来跋涉。
他不知道自己有一日会不会也将就了,这一日会是何日,那一日的自己会否悲痛。
只是眼前这一幕太过温馨,温馨到他不愿再去思考那些复杂的事情,只想伴着这一室幽光坠入梦乡。
临清再去学堂送饭时,不敢再把兔子扔家里,便带着一起去了。
垂髫少儿都凑过来看他的兔子,各个伸手摸着兔子绒绒的毛,家里养了的还是围过来看,因着临清养的所以觉得格外新鲜。
王子骞问:“它叫什么名字?”
临清看一眼正在屋里休息的沈絮,小声道:“叫絮儿。”
沈絮好心帮他想了许多名字,但临清心里还是最属意原先那个,于是背着沈絮给兔子定了名字,天天训着兔子认名。
“絮儿。”王子骞念了一遍,道:“是夫子的那个絮吗?”
临清连忙道:“嘘,千万别告诉夫子,他要生气的。”
这话只是吓唬小孩子,沈絮即算知道,也只会可怜巴巴地求他换个名字。临清担心的,是怕沈絮因为和只兔子同名而在学生面前失了威严。
“哦。”王子骞乖乖点头,“放心吧哥哥,我不告诉夫子。”
临清摸摸他的头,白白软软的小孩像个糯米团子一样招人喜爱,他忍不住捏捏他的小鼻子,笑道:“嗯,你真乖。”
白萧萧过来叫王子骞回家吃午饭,临清也站起身来,道:“你们快回去吃饭罢,我也该进去送饭给你们夫子了。”
“哥哥再见,我很快就回来,要等我们一起玩啊!”王子骞不放心地嘱咐。
“嗯,一会儿见。”
临清过去招呼沈絮吃饭,两人进了侧屋,临清先把兔子拿出来放到地上,丢了片菜叶给它啃,才将饭菜一一摆上桌,自己则和沈絮对坐了开始吃饭。
小兔子啃完菜叶,便跳到临清脚边上,缩成一个毛团眯起眼睛打盹。
沈絮看得奇特,道:“你怎同兔子这样投缘,才几日就认得你了。”
临清得意道:“我每日同它说话,它自然认得我。”
沈絮笑道:“我看你同兔子说话都比同我说得多。”
“同你有什么好说的,鸡同鸭讲,好生无趣。”临清白他一眼。
沈絮无奈摇头,心情一好便又开始牙尖嘴利,真真悍妇难养。
沈絮教的学生虽都是乡野人家的孩子,但有几个却也聪慧伶俐,稍加点拨,也算可教之才,而这里面,又以王子骞最为卓越。
临清不免惊讶,王子骞看上去天真可爱,一起玩耍时并未看出奇特之处,竟不知小孩下笔成章,浑然不似一个八岁孩子的才学。
沈絮拿了王子骞做的文章给临清看,临清赧然道:“我只识一些字。”
沈絮便念给他听,念一句又解释给他意思,临清听完,越发惊异小小孩儿竟有如斯才华,一篇《春日赋》大气又不失绮丽,读来婉转之余,又意境深邃,饶是临清读惯了沈絮的诗作,也觉得王子骞不输他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