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对着电话低声嘱咐。
“可是,她的行李箱丢在楼梯口,好像接了个电话就慌慌张张地跑出去了……”
阿姨刚说到这里,对方一下子将电话挂断。
沈南风手上不觉间用了力道,黑色的签字笔在纸上晕开一片墨色。
几秒钟的迟疑后,他还是拨通了电话,连续好几遍,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他吩咐秘书:“下午的会议提前,十分钟后开始。”
另一边,他又拨通梁敬的电话:“查向晚晚的位置,尽快发给我。”
他眼前浮现沈志恒Yin狠的笑容,生怕自己所担忧的事情变成事实。
沈南风起身整理文件,朝会议室方向走去。
医院里。
林庚双手抱头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向晚晚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来,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安慰,因为她感觉得到,她自己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忽然希望手术室的门永远不要敞开,至少这样他们就还有希望。
时间像静止了一般,她仿佛嗅得到空气里的血腥味道,心底被一种不祥的预感所围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向晚晚不敢听医生在说什么,她靠着最后一口力气死撑着僵在原地,仿佛只要她不肯承认,覆盖在白布下面的年轻女孩就不是阿筠。
可是,红着双眼的林庚低沉的呜咽声还是传入了她的耳朵。
她无端想起自己很久很久以前做的那个梦,梦里她目睹痛苦的产妇停止挣扎,在自己的面前停止了呼吸,然后自己被一拥而进的家属围住。
可是当死亡真的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远比梦境要来得刺痛得多。
她木然地走过去,拉着林庚的胳膊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躺在她面前的阿筠身形清瘦,似乎只要吹来一阵风,她就可以轻飘飘地从窗口离开。
向晚晚细细地打量阿筠,她面容苍白却有着别样的美感,嘴角还映着浅浅的弧度,像是终于摆脱了那片黑渊沉沉入睡。
向晚晚一滴眼泪也掉不出来。
她见过阿筠最欢乐的样子,也目睹过阿筠与欢乐长辞的模样,可最后一眼,竟是死别。
沈南风赶去医院的时候,向晚晚就靠坐在Yin冷的太平间门口,竟然也不觉得害怕。
他想起那个整天跟在他身后又笑又闹的向晚晚,好像永远都有用不尽的力气,说不完的话,可是现在她安安静静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一句话也不说。
明明自己答应了婚约,答应了解决掉公司的事情就与她定下婚期,如今两个人却走到这种地步。
沈南风走过去俯下身子,将向晚晚的手握在自己掌心里,难得地柔了声音:“晚晚,我们回去。”
她像没有听见一般,愣在原地没有动作。
沈南风蹲下身来,将她垂下来的长发拨弄到耳后,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待着。
隔了很久很久,向晚晚终于呜呜地哭出声来,她倾身过来,用力地抱住他的脖子,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
温热的眼泪掉在他肩膀上。
他一下子褪去在商场上的所有警惕与防御,突然想要忘记一切,无论是商场的明争暗斗也好,沈志恒的Yin谋诡计也罢。
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多好,守着一纸婚约陪她过完平平淡淡的一辈子。
他一只手绕过她的后背,一个用力将她打横抱起,她比以前轻了不少。
大概是哭得累了的缘故,歪着脑袋倚在他的肩膀上,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耳边,让他心里彻底柔软成一片。
向晚晚睡了一路。
沈南风帮她解开安全带的时候她都还没有清醒过来,他将后座的小毯子盖在她身上,然后将她一路抱回卧室。
他将她放在床上的时候,看到她眼睫毛微微颤了颤。
他没有说话,用被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然后自己脱掉外套在她身侧躺下来。
暖黄色的灯光从床头打下来,她的脸颊越发清晰而瘦削,秀挺的鼻梁下一张小嘴微微抿起,紧闭的双眼下有淡淡的泪痕。
他倾身向前,吻在她的眼角。
“晚晚,对不起。”他的声音温柔如一汪清泉。
他原本以为一切按照他计划的轨迹进行,很快就可以给她安安稳稳的生活,两个人相守到老。
他也以为自己一个人可以扛下所有的事情,将她推开便能护她周全。
可是原来隐瞒远比真实的伤害更伤人,她整日猜测着他的行踪与计划,活在惴惴不安的未知里,被动而无力地接受他给的一切希望与失望。
向晚晚其实在被他放在床上的那一刻就已经醒了,她一路上睡睡醒醒想了很多,阿筠的抑郁症、林庚的痛苦、沈南风与自己的婚约、赵佳晴的绯闻、沈志恒的表态……
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恍然如一场声势浩大的梦境,她困在其中百般挣扎,因为沈南风的举止闷闷不乐,也曾质疑自己这一路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