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在千里,但毕竟暮年,哪里比得上昔日时光。她虽不知曹Cao大限在何年,但……他的头风病发作愈发频繁,六十多岁的年纪在这个时代更称得上是高寿。
何况蜀地艰险,众所周知,不仅易守难攻,刘备北上长安更是遇阻重重。
这恐怕是曹Cao有生之年最后一次出征了,他的雄心壮志也似乎要为当年的青梅煮酒论英雄画上一个句号了。
曹丕心中大抵也明白这一点,他沉默了半晌,说道:“父亲真心喜爱征儿,想尽可能将他培养成可造之材。”
而这样的机会不多了,甚至不可能再有了。
除此之外,他还明白,曹Cao此举还有一个缘由驱使着他。上一次他们南征孙权时,曹Cao曾对他暗示过,经赤壁之败、三足鼎立之势形成过后,他应该此生都不会有机会统一江东了,孙权这样的敌手,只能留给他去对付。
为了使他今后的路好走些,自当竭尽所能吞并更多的版图,期望着在地下看到天下早日一统。
曹丕又开始翻动着木案上的书籍信件,顺便掩藏了一下眼中的酸涩与心中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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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母请放心,征儿虽然随军,但又不会上战场。”曹征一本正经地安抚着郭照的担忧:“何况三叔也去,不会有事的。”
“你这么小,就算想去战场,你祖父都不会同意的。”郭照失笑。
“可是阿父说,祖父在阿父五岁时就教他射箭了,阿父六岁时又教他骑马。阿父说征儿要胜过他才行。”曹征继续义正言辞。
可是你阿父没说他在十一岁时差点丢了性命啊。
郭照知道他有上进心是好事,不过每次看到曹丕命他休息学业至深夜时,就不禁心疼。
“快去让征儿睡觉。”郭照不满地看了准备更衣就寝的曹丕一眼,她方才让曹征去早点休息,却不料她的话不作数,曹丕不放话,他是断不敢睡的,已然将父亲的话当成了圣旨。
“我幼时每夜也是这么过来的,不仅如此,每日天将亮就起来了,那时怎么不见你心疼我?”曹丕沉哼一声,一脸不豫之色。他本来脱得只剩下一层深色中衣半解坐在床边,被她激得一气,抬手取了一件厚氅,披在身上前往书房去了。
此时夜已深,又是寒冬,园中一片寂静无声。了无边际的夜幕中,只有书房的一点亮光。留在外面的是曹丕另一个十分宠信的婢女,名为千鹤,此刻负责守着曹征。
“去睡吧。”曹丕踏入房间,见曹征还趴在案前,也不见得困,十分有活力。
“阿父。”曹征放下竹简,抬头看了看不苟言笑的曹丕,他的五官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严肃。
见儿子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曹丕走上前坐下,曹征给他挪了挪位置,随即也坐正,听他缓缓开口道:“惦念你四叔?”
曹征点点头。
这时曹丕突然想到,虽然他与曹植都明白成王败寇的道理,兄弟之间的默契也足以令他们清楚落败之后将要承担的疏离与痛楚,不过世人不会懂的。但就算他们日后认为他多么狠毒,多么苛待兄弟,只要曹征愿意为这骨rou亲情善待他的叔父,即便被人形容成“父债子偿”,也能留下一个好名声了。
毕竟,曹植的党羽,他是势必要剪除的。
“你四叔没事,等你跟祖父回来,一切便如初了。”曹丕说道。
曹征对此深信不疑,虽然心中欣喜,却不敢在曹丕面前表露出来,乖巧地回了卧房,剩下曹丕一人又在书房里坐了许久。
当上魏太子之后,他的确畅快了好一段时间,但喜悦终会冷却,当他重新审视这个位置时,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不安与忧虑。
他也需要开辟一条从古至今尚未有任何人走过的道路,而那片自幼便罩在头顶、始终也无法触及的天终于要塌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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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桓的儿子,我定然当自家儿子照看。不,比照看自家儿子还仔细!”曹真临行前拍拍胸脯一再对众人保证到。
他同曹彰一样多年戎马,掌管虎贲之后更是极少归家,这次来到邺宫也只是短暂的停留,修正几日又要随曹Cao出去了。
凭他与曹丕自幼胜过亲兄弟的情谊,他的保证是极其可靠的,曹丕夫妇并不担忧。不过曹丕瞥了他愈加粗犷的举止,说道:“话说得轻巧,可是你有儿子么?”
曹真憋红了脸。
他甚至连妻都未娶,只有几个妾。
“我做主为你选门亲吧。”曹丕请他在园子里点着炉子热酒赏梅,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远处一道娇艳的影子。
曹真有些诧异,但还是压不下好奇,问道:“你有人选?”
曹丕大袖一挥,随手往远处那么一指。
曹真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眺望了一会儿,看见一名绝美的少女,不禁有点愣,转回头来问向曹丕:“那是谁?”
姜楚。
虽然郭照令甄氏禁足,却没管姜楚。因此她时常回到园子里走走,此刻在这样寒冷的节气里,园中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