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公主暗自在心中下了决心, 便是严如玉当真谋逆了,她也会放他一条生路。
乾清宫。
凤铭暄安静的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下方, 严如玉行礼之后, 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 难得的乖巧。
“平身。”凤铭暄闻言,头都未抬,依旧审阅着手中的奏折。
“谢皇上。”中规中矩的回答。
严如玉站了起来,眼珠子忍不住乱转,四处打量了起来,殿内很是干净清爽,龙案之上,右边摆放着未曾批阅的奏折,中间是文房四宝,左边则是已经批阅过的奏折,除此之外,案桌上竟没有旁的事物,就是侯爷的书房里,都是陈列着各种珍奇宝贝,比这里要富丽堂皇的多。
严如玉眼中流露出赞赏之意,这一路走来,百姓们对这年轻的帝王赞不绝口。
舟所以比人君,水所以比黎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皇上勤政爱民,是位明君,这场战役,平西侯爷不战自败,可偏偏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人,一旦对权势有了欲,念,有了贪想,就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心里撕咬啃食,总要为了心中所求拼上一拼,便是赌上九族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平西侯便是这样的人,他筹划多年,绝不会放弃,也不可能放弃,哪怕现实摆在他面前,这是一条不归路,他都不会就此罢休。
人性如此。
严如玉在心中感慨了一番,眼眸一下子就被左前方挂着的一个一个小册子吸引住了,他脚步一顿,就要往那处走,清亮的咳嗽声自一旁响起,他连忙收回了脚,一抬眸,年轻帝王不知何时已经合上了奏折,此刻正盯着他看,神色喜怒难辨。
严如玉连忙重新跪了下来,正要开口说话,凤铭暄高声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严如玉不敢忤逆,连忙扬起小脑袋,嘴角一咧,对着皇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他长了一张娃娃脸,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看上去很是年轻,脸型五官与严如玉有几分相似,却比他耐看。
凤铭暄眯着眼睛打量了他半饷,声音平稳,“公主那边的酒不好喝,劳你半夜跑去青楼买酒喝?”
不过区区几个时辰,皇上就已经得知了消息,看样子,他是如何进京,进京之后又做了什么,他已经了如指掌,严如玉心中一个咯噔,面上的笑容越发谄媚,“回皇上的话,公主那儿的酒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微臣向来随性惯了,这不沾酒倒也罢了,一旦沾染了,没个五坛六坛,根本不能尽兴,微臣初次见公主,怎能如此无礼,因此……这才,重新换了一个地方喝……”他说着,一脸的委屈,“微臣也是为公主着想,生怕打扰了公主的清修……”
他言罢,凤铭暄眉头一扬,笑道:“如此,倒是朕错怪于你了?”
严如玉低垂着头不敢直视龙颜,只觉皇上言语中暗藏机锋,可是他的口气又很是轻松,让人摸不着头脑,严如玉在心中掂量了一下,道:“正所谓,雷霆雨露皆是皇恩,昨夜之事确实是微臣鲁莽了,还望皇上恕罪。”
凤铭暄抿了抿唇,“将才还为自己辩解,如今又说有罪,你倒是说说看,你何罪之有?”
严如玉垂着头,闷声闷气道:“微臣不该一进京就逛窑子,不该在青楼喝得烂醉,不该狎|ji,更不该来到京城不先来叩见皇上……微臣有罪,微臣也知错,这一切都是微臣不好。”
他倒是什么都知道,这认错的态度倒是很好,凤铭暄冷笑,“那你说,该如何罚你?”
“以往在家中,每次做错了事情,侯爷都是罚我跪的。”严如玉像是没心机的孩子似的,直接一掀下摆,露出了膝盖给皇上看,只见上面绑着两个厚厚的棉布包,“这叫跪的容易,这个就连侯爷都不知道,每次罚跪,只要有了这个,便是跪再久都不累。”
凤铭暄眼中冷芒一闪,严如玉在祁州有没有被罚跪,他再清楚不过,严如玉主动提出要罚跪,他想做什么?
要知道,罚跪和杖责可不同,后者也就是皮rou之痛,前者,可是直接打了平西侯爷的脸,这一罚下去,只会彻底激化矛盾。
凤铭暄眼眸深邃,紧紧的锁着严如玉,见他在自己的注视之下仍能面带笑容镇定自若,心中不由得高看了他几眼。
他眯着眼沉yin了半饷,“你在祁州……经常被罚跪?”
“也不多……”严如玉摸了摸后脑勺,笑容有些尴尬,一副口无遮拦的样子,“其实,也就三两天一小回,四五天一大回,侯爷说我皮厚,要多跪跪才行,皇上您是不知道,我在祁州,那可是散漫惯了,您若是有机会去祁州,我带您去祁州最好的楼,吃最好的菜,喝最好的酒,还有女人,这不同地方的女人,味道可真是不同……”
凤铭暄无奈扶额,有些明白妹妹送来的密信中那句“他就是个大活宝”是何意了。
不过半个时辰,乾清殿门口就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一个模样甚是俊俏的少年手捧着匾额稳稳当当的跪在那里,匾额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大字:“我再也不去逛窑子了”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