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都睁不开,好多次,我都以为自己会哭,但是我没有。
走在陌生的街道,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我淋着雨站在原地。一个陌生人问我:“Où vas-tu?(你要去哪里)”
“La maison.(家)”
我以为我会忘记这一切重新开始,可是我发现,我连一张照片也没有留下。
一个人的日子里,好多次从梦里醒来,我都感觉他还在我身旁,我伸手去另一边,确实空荡荡的。
我以为我会恨他,我以为我会如同曾经我许下的诺言一样,穿上婚纱大闹他的婚礼——可我最终没有。我走到婚纱店,看着洁白的婚纱,我想:我此生不会为戚斯年穿上了,我要为一个能娶我的人而穿。
三哥,我祝福你,祝你举案齐眉,儿孙满堂。
一份感情破裂,绝对不会是因为一方的过错。
在我最深的梦里,我时常会梦见一个孩子,他有着戚斯年的眉眼,可他的嘴却像极了我。
他叫我“妈妈”。
我会尖叫着从梦中醒来。
我的姥姥信佛,每年她都会带我去烧头香,曾经的我只是陪姥姥去,如今我遇到寺庙就会走进去,烧两柱香,跪着祈求佛祖。
但丁的神曲中曾形容那些未能出生的孩子,都无法上天堂,他们要在地狱饱受折磨。
我不懂他们有什么错。
我也去了教堂,我问神父,为什么不让我一个下地狱就够了?
最终,我真的来到了地狱。
我永远无法忘记我告诉戚斯年我怀孕时他的眼神:“我们明天就结婚好吗?”他将我举起来,大笑着:“我要做个好爸爸!”
“我......不想要。”
我的事业刚刚起步,要这个孩子意味着从此以后我的人生就这样了。
我寒窗苦读10年,真的,就要这样了吗?
我不甘心!
他乞求我,他甚至痛哭,跪下来求我留下它:“小柏,我爱你,我求你,不要......”
我只是说:“我的人生,不会是在家相夫教子,戚斯年,如果你懂我的话,如果你真的爱我,你就该支持我。”
等我做完手术回来后,黑暗中,戚斯年说:“你还是杀了它,对吗?”
我被噎得满口无言。
他惨笑:“你还记得那年小碗去世吗?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孩子或许是她的转世?或许,”他冷哼一声:“你早就忘了宛明月是谁。”
是吗?
我会有一天忘记明月吗?
我长大了,我20岁了,我24岁了,可是明月永远停留在了17岁。
我有了新朋友,我有了工作,或许有一天我嫁人,生子,再也就想不起来明月了吗?
会吗?
明月和王泽最后谁也没走,我们几个在年级上收集请愿,我在大厅立了个牌子,让同学来签名。
王沁来签名时,她感慨:“我真的很羡慕宛明月,”她顿了一下:“小柏,你真的很爱明月。”
除了谢谢,我不知道说什么。
全校,我们收集了近千个签名,最后教导主任也没让任何人走。
不过明月自己准备走了,她必须要准备移植了。
我无数次告诉自己,明月会回来的,她不是一去不返。白天我笑着对着每个人,晚上洗澡,我才会哭。
明月走的前一个晚上,她跑来挨着我睡,她非要我和她唱歌,她拿出手机录音:“等我想你了,我就放来听。”
她选了她最爱的歌“叶子”。
“小柏你先唱。”她点了录制。
“哎呀,我还没准备好,重来。”我忙坐好,袁心怡笑我:“你这是准备开演唱会呢?”
我嘿嘿笑:“开始啦。叶子,是不会飞翔的翅膀;翅膀,是落在天上的叶子......”一开始她们还在笑我,随后就安静了。
我唱了两句,明月跟着唱了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眼泪越积越多,就快要掉了下来,我仰头努力不哭。
袁心怡和苏尔碧也加了进来,我们不知道唱了多少遍。
“......我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
也一个人看书写信,自己对话谈心,
只是心又飘到了哪里,
就连自己看也看不清,
我想我不仅仅是失去你。”
明月叹气:“小柏,我永远也无法忘记你,如果有来世,我还想和你做朋友。”我抱着她:“前世,今生,来世,我都要和你做朋友。”
我抹掉她的眼泪:“你要好好接受治疗,我们约定了要一起做老nainai,你还记得吗?”
她不停地点头:“小柏,如果,我真的走了,我希望你替我活着,替我去吃世界上所有的好吃的,替我见这世上的美景,替我上大学,替我工作,替我拥有一个家庭,生一个孩子,”她再也无法抑制住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