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沐千寻顺势跌坐在地面上,过了许久,才爬起来。
摇摇晃晃的接过慕宥宸怀中似沉睡的婴儿,眸中含着泪,勉强一笑,夺门而出,背影凄凉,倔强。
竹园,长长的廊道,shi漉漉的青石板上,留下一串歪歪斜斜的脚印,虚浮而凌乱,与之后的脚印重叠,泯灭。
一如她风风火火的来,又匆匆忙忙的去,主城,如来时般安然,平静下,又是别样的天翻地覆。
再一次踏上往边境的路途,又是截然不同的心绪,来来回回的折腾,每次都有着非去不可的缘由,每每,都这般急促。
沐千寻下了昭命,不几日,澹台皓痕就会被押送往南宫部落,由草儿派人暂且看管。
若有违抗,之前签订的一纸契约,将不作数,若澹台皓痕知趣,之前的一切,她都可既往不咎,无论慕皓然是生是死,都无关澹台部落。
望着沿途熟悉又陌生的风景,抚着怀中偶尔嘤咛的婴孩,沐千寻痴痴发愣。
不过几月的时日,她竟在这条路上辗转多次,无论是部落,还是她本身,似乎都经历着无法承受的风霜。
她只盼,这场浩劫,能尽快过去,她就快被压垮了,慕皓然不好起来,她再也无心任何琐事了。
先是慕宥宸危在旦夕,后是战事迫在眉睫,如今,慕皓然亦卷入了生死的漩涡,呵,这条道,她宁愿此生再不踏足一次。
任凭心中焦躁不安,面上却是无波无澜,低垂着眼帘,依在慕宥宸怀里,似乎,一切都一如既往的平和。
明知她此刻的心思,只在慕皓然一人身上,慕宥宸还是问了,不知出于何意,他自己也不知:
“寻儿,你准备,如何处置澹台皓痕,是一直囚着他,还是杀了他,亦或者……”
良久,沐千寻都未做声,慕宥宸未追问,他以为,她不会回答了,心中悻悻。
“若是皓然出了差池,被殃及的,只怕,不只他一人,我也不知,我还会做出些什么来……
若是皓然好好的,那……放了他又何妨。
自然,你若是答应,才放了他。”
停停顿顿,沐千寻的语气,显得极疲乏,极茫然,只是将心中所想,尽数言出。
澹台皓痕呵,无论是在残害慕宥宸一事上,浅言的惨死,还是如今慕皓然成了这般模样,他事事皆有参与,且罪责重大。
若不是他,慕宥宸就不会轻信魅影,若不是他,浅言就不会冲动赴死,若不是他,澹台皓月就没有下手的机会,事事过错皆在他,无可推卸。
或许,是因着他未与澹台皓月合谋,或许,是为他誓死维护澹台部落的坚定所动容,亦或许,是他一心求死,她便没了兴致。
总之,她无心憎恨,燃不起恨意,她始终不知,浅言的死,并非澹台皓痕无心,而是一老早算好的退路,遂,她不恨……
她愿饶恕芊柏,亦愿放过他,对澹台皓痕来说,失去了澹台部落,已然是失去了一切,活着,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是生是死,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自然,他险些害了慕宥宸的性命,若慕宥宸不想一笔勾销,他还是得不了善终,是生是死,终究还是要慕宥宸来抉择。
终归,澹台皓痕于她而言,只是个可恶可憎的陌生人罢了,他的生死,她从不关乎。
抚着沐千寻头顶温热柔顺的发,慕宥宸思索了良久,终只是释然一笑,若能换慕皓然熬过此劫,莫说是留澹台皓痕一条命,供着他又如何。
放了,便放了吧,就当是为慕皓然积的福报,他二人手上沾染的杀孽,着实是多了些。
至于澹台皓痕该受的惩罚,就留给他自己,半生,是忏悔,是碌碌,还是仍不知悔改,都是他自己的事了。
往往,愈是聪慧之人,就愈是活不明白……
马蹄哒哒,慕皓然的情形愈发的不好,冒着绵绵的雨势,朝着边境匆匆驶去。
边境,华Yin郡,短暂半月,亦是闹腾的人仰马翻,僵持不下的战事,生生住了势头。
沐千寻临危甩下大军,抛下战事,失了踪影,韩莦紧急调兵一事,亦是传的沸沸扬扬。
一时间,青葛部落顿时再度陷入了惶惶,逆转来的生硬,韩莦非但未来得及趁人之危,还起了内乱。
听闻韩莦贵为几朝元老的古拉家,家主古拉木,亲携了现韩莦的王后古拉图,未经安图勋彦允许,亲临疆场,观摩战事。
古拉图一反之前的柔弱,狠狠的给了安图勋彦那位宠到心尖尖上的宠妃一个下马威,以以下犯上之过,赏了她二十军棍。
安图勋彦当下发作,有古拉木的势头压着,未能翻起什么风浪,吃了一瘪。
古拉木此行,来意本就不善,未出韩莦之前,已是将安图勋彦下令调兵一事,强制制止。
安图勋彦视为心腹的,最为信任的将军,突然临阵倒戈,将兵权交到了古拉木手中。
安图勋彦大势已去,依靠古拉家造起的声势,现又由古拉家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