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要学一点,只是都不当真。我着重练琵琶,还是为了我爸爸得病,长年躺在床上,我怕他无聊,知他喜欢听这个,才天天练新曲子弹给他听。我结婚时,我爸已过世了,我舍不得这把琵琶,硬要带来,也是忒任性了。”
她的丫环金草说:“太太从小孝顺,所以福报不比常人。”众人忙附和。
卢香与回忆往昔,本有些伤感,被她们一说,又振作起来。她摆好了功架,拨了几声弦,调准音,就弹起一首《梅花三弄》。
赵南琛从小接受西洋式教育,不太听中国古典乐,这时也听不出好坏,只觉随着卢香与手指轮动,乐音如水流出,时快时慢,溶溶汤汤,在预先布置好的假山庭园间缦迴,听着有种Jing巧而刻意的感伤。
赵南琛不由想到自己的婚姻。昨夜今朝,燕平甫对她的态度大变。她大概也知道原因,却不敢细想。她很怕他会在外面乱说她。不过应该不会,他说她,于他有什么好处?两个一起丢脸罢了……
但她的担心还是有一部分变成了现实。
燕平甫对她的冷淡,很快就被燕宅上下的人发现了。
新婚之夜后,燕平甫就在白云第中另择房而睡。他还把小时候服侍过他的一个男仆老茄头调去贴身照顾他。据老茄头和几个收拾白云第的仆妇说:大少爷晚上都是一个人睡。
卢香与也发现大儿子在家时间变少了,与赵南琛见面,也淡淡的,全不像新婚之人该有的样子,且绝口不提度蜜月之事。她问燕平甫,他却推托公事忙,反怪她疑神疑鬼。
卢香与找燕翅宝商量。燕翅宝笑说:“平甫以前挺中意赵家那女孩子的,洞房之后变冷淡了,你说为什么?这种人家小夫妻之间的事,你就别管了。往后日子长着呢。他们要么自己调解;要不,只好让平甫在外面再讨一个人。”
卢香与觉得他这话在理,心中不免怪媳妇不争气,面子上,倒是对她更疼惜,满口都是大儿子的错。
赵南琛在燕宅住了段日子,和这里的人都熟悉起来。丈夫她难得见到。公公迷上海钓,也不常在家。倒是和婆婆,两人好得像“新婚夫妇”,她开始以她的目光判断燕宅的人事。
她渐渐就有点恍惚,觉得自己的婚姻不过是匠人搭出的一个空中楼阁,Jing巧而刻意,飘浮着淡淡的感伤,正合了《梅花三弄》的调子。
就在她已经放弃,决定以后就顶着“大少nainai”的空帽子一个人过活的时候,燕平甫又开始光顾她的卧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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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纪来和燕兆青兄弟在赛狗场临时搭建的办公室中相对而坐。一个满脸愤懑;一个低垂头,看着自己翻动的五指。
燕纪来第一百次抱怨赵光鼎,说到后来,自己泄了气:“他不肯动用赌场的钱进行二期工程,叫我怎么办?我能够用的公钱、私钱,都贴在这上头了……唉,赵光鼎要我及时收手,他和大哥都在看我的好戏呢。兆青,我觉得我当初不该听你的建议,冒冒失失开这狗场,自己给人家话柄。”
燕兆青收回手,有点冷淡地说:“凡事开头难。谁创业时不是先赔进去几万几十万,坚持下去后赢回更多的?澳门人喜欢花俏热闹,二期工程后,狗场漂亮了,附近娱乐设施又跟上了,定会慢慢盈利。可现在半途而废,就前功尽弃了。”
“你真这么认为?”
“不单我,你从上海请来的顾问,哪个不是这样说?”
燕纪来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也这样想,就是去哪儿弄二期的钱?”
燕兆青嘴角不为所觉地挑了挑。他说:“我看这样,我们两条腿走路。我去联络接手的买家,做最坏的打算;你去问大哥借钱,借到就进行二期工程。”
燕纪来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我?去问大哥借钱?你脑子没病吧?”
燕兆青冷笑:“他是一家洋行的董事会成员,即便他自己不肯借钱给你,洋行可以贷款给你吧?你们好歹是同父同母的兄弟,他看在太太面子上,也该助你一臂之力。”
燕纪来脸色变幻了几次。要他亲自去向他一贯看不起的大哥讨钱,着实为难他。但近来燕兆青态度出奇强硬,此时也一副非他去不可的架势。
正为难,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是叶琬。
叶琬刚给格力犬喂了骨头,浑身雀跃的劲。她看到燕家兄弟,愣了愣,随即笑说:“你们今天都在啊。不好意思,我来给花换水。”
燕纪来灵光一闪,忽然站到叶琬面前,双手合什:“琬儿,二哥求你件事。”叶琬笑说:“什么事?你先说出来。”一旁燕兆青轻轻一笑,摇头说:“他要求你去大哥处,给他讨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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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平甫办公的地方在议事会堂附近,澳门的中心区域。
叶琬坐人力车到了议事亭前地,给了钱下来,自己照着门牌号码找去。
这里是历任澳门总督检阅澳海陆军队的地方。平时没什么人,也没什么车,一大片空旷之地,显得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