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顾家旧案,大理寺卿同大理寺少卿齐齐病倒,只有新任的大理寺丞何简可用。但用与不用,怎么用,还得请皇上拿主意。
“病倒?只怕是吓倒!”看这封奏折时,沈靖皮笑rou不笑的对溪流说。
溪流却好像没有听到似的,半晌方道:“嗯?陛下说什么?”
沈靖不以为忤,只道:“小流儿,你这几日乏得很,不如歇歇。”
溪流道:“不用。”
沈靖也就不再逼他,拍拍他的肩膀:“小流儿,徐三娘,你别动她。她的父亲已经被俞伯岚杀了。”
溪流垂下眼帘:“奴婢知道。”
徐三娘木头一样在这儿杵了不知多久。竟远远的看着个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近。
走到跟前,不是别人,正是何简。今日他穿着依旧华贵,只是身边没有那小童,看着格外顺眼些。
何简见到徐三娘也是怔,随即笑道:“三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竟是十分高兴的样子。
看着徐三娘手中的信纸,瞄了一眼,神思一转,已然通透。
徐三娘还未从悲中缓过来,见了何简便惯常的没好气,也不说话,就盯着他看。
何简被徐三娘盯得抓耳挠腮好不自在,心想你被人休了拿我出什么气?对着徐三娘那张脸,却是怎么都发不出脾气来。长得好看的女人,天生就有撒娇的权利。
“你打哪来?”
何简立马道:“玉清宫。”比教书先生让回答问题时都恭敬几分。
徐三娘奇了,难不成这贵公子小白脸竟和玉清宫的兰嫔有一腿不成,承认得也真坦荡。
她不知道,自己这番心思全写在了脸上,何简又好气又好笑,道:“你想什么呢?兰嫔是我小姨,我来叙久别之情的。”
“哦。”徐三娘顿觉无趣,自己刚被休,便见不得别人好,看何简还没走,便直问:“你怎么还不走?”
何简见过徐三娘的多张脸庞,这回竟是如此直接了当,毫无婉转机锋,一时间觉得徐三娘就是直爽伤人也比别人洒脱几分。
笑道:“三娘站在门口,我哪敢进呢。”
徐三娘这才发现自己仍旧站在清凉殿大门,不知道已经多久了。
这何简原来是要去见沈靖,怪不得直接就往清凉殿走,见到徐三娘还是一惊。徐三娘还以为这人是吃多了撑着了专门找自己消遣的呢。
也不多言,转身回去,谁知何简又似牛皮糖似的黏上,跟在徐三娘身后:“三娘你不回栖梧宫还去清凉殿干嘛?皇上也召见你了?”
徐三娘听他说话就像有只蜜蜂在嗡嗡,吵完左耳吵又耳,于是道:“住口!”
果然世界清静了。
快要进清凉殿侧殿时,何简终是忍不住,悄声道:“三娘,原来你的执念是俞家,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言罢扬长而去,见沈靖了。
气得徐三娘直跺脚。
人和人的相处讲究缘分,徐三娘和俞九儿,不管是性格还是身份,都完全不同,说是有天壤之别也不为过。可奇怪的是,自从徐三娘住进俞九儿的栖梧宫,对俞九儿的称呼从“皇后娘娘”到“皇后姐姐”,两个人简直好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沈靖悄悄问徐三娘,徐三娘睁着大大大眼睛到:“皇后姐姐好啊。”
悄悄问俞九儿,俞九儿但笑不语。
沈靖无奈。
晚上,徐三娘照例和俞九儿睡在那张雕有龙凤呈祥的大床上,二人都只着亵衣,俞九儿淡粉,徐三娘嫣红,两人并肩躺着,徐三娘笑道:“皇后姐姐,今儿皇上问我为什么和你这么好。”
“嗯。”俞九儿一向话少。
“我就和他说因为皇后姐姐好啊。”徐三娘嘻嘻的笑,“他问我怎么好,我偏偏不告诉他!”
俞九儿对徐三娘感情很复杂,她一向很少与人亲近,自幼便是如此。嫁与沈靖之后,二人利用算计多于感情,正如沈靖所言,他们是同路人,连朋友可能都算不上。
这个横冲直撞闯入皇宫的徐三娘,这个揭开沈靖正是反俞序幕的导火索,却像暗室中的一束光,照进了俞九儿的心里。
原本俞九儿极不愿与人同床共枕,即便是沈靖召她侍寝,也是云消雨止之后便回栖梧宫,从不在清凉殿过夜。
而至今,沈靖还未在栖梧宫过过夜。
“皇后姐姐,你说这次刑部的那个什么胡东来,能查清顾家旧案吗?”
“不能。”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找个替罪羊罢了。”徐三娘一点儿也不惊讶。
俞九儿少有的问道:“你既知道,为何还要如此?你知不知道,无论如何,俞、俞伯岚是不会饶过你了。他这个人,狠毒成性有仇必报。”
徐三娘转过身,看着俞九儿端正的侧颜,道:“我自然知道这件事不可能扳倒他,不过是要借个由头罢了。这件事之后,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上向俞伯岚发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