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突然打滑了一下,发出刺耳的声响。他所幸把瑶琴往旁边一推,对季徇半开玩笑道:“公子真是嘴快。可知道有些话还是藏在心里的好。”
季徇吁了口气,“正所谓不吐不快,你可知我最不喜欢憋着。憋着会憋出毛病的?”
仲雪咬牙,“本君可记得。以前公子不是这种会图口舌之快的人。”
他笑,“你也说那是以前,人都是会变的。”
以前仲雪跟他吵架,嘴头上的便宜占得颇多,很少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这会儿心里有气却不好发,只警告地看向三春,那意思说。“你小心点,敢旧情复燃,我掐死你。”
当然,也可能不是掐死。或者是别的死法,三春只是暂且这么解读而已。
她笑了笑,当没看见,转头对玉真道:“先生,公子的病可还有治吗?”
玉真捋了捋胡须。似颇为为难,思索片刻道:“若以你之命换他之命,你可愿意?”
话音刚落就出了三个声音。
“愿意。”
“不行。”
“肯定不行。”
说“愿意”的是三春,说“不行”的是季徇,说“肯定不行”的自然就是仲雪。
两个男人难得这么齐心。相互对视了一下,彼此又颇为不屑地转过脸去。
玉真难得看这么有趣的戏,捋着胡须不停地在两人脸上瞅着,越看越觉可乐,不由轻笑出来。随后他看向三春,状似玩笑,“你个丫头人缘还不错嘛。”
三春咬牙,这不叫人缘好不好。
季徇道:“先生还有没有别的方法,总之叫人替死的事我是绝不会干的。”
玉真叹口气,“我再好好想想,或可多延你几年寿命,只是以后不可动气,要平心静气远离是非,方能延年益寿。”
“遵先生教诲就是。”反正这个太子他也不想当了,今后找一处清静之地,度过残生也是好的。
玉真又道:“上回让你取下玉佩,你可取下来了?”
“然。”
“与我取来。”
季徇起身离去,他一走,仲雪就一个劲儿的对三春使眼色,那意思叫她没事赶紧走。
三春瞪他一眼,那意思说“你怎么不走?”
他用眼神回她,“我得看着你。”
两人眉来眼去的,玉真看着很是有趣,笑道:“你们两个是宿世的因缘,这一世能在一起倒也难得。”
三春撇嘴,“我们还没在一起呢。”
仲雪轻哼,用眼睛咧她,心说撒谎也不看看情形,她以为她还是少女吗?
这两天在他强烈要求她换上了女装,她都不肯,但不管她穿不穿女人衣服,她已经是他的人是个不争的事实。
三春也觉自己的话挺没说服力的,转过头去不说话。
一转头,玉真居然在跟她做鬼脸。她觉得好笑,也回了个鬼脸。
仲雪看见两人动作,轻哼了一声,问道:“先生从何看出我们有因缘的?”
玉真笑道:“人与人的因缘都是几世修来的,大部分上一世是仇家这一世才会做夫妻,两口子吵架,经常听说人‘我上辈子欠你的还是怎么的?’,这些话虽听着是气话,却也说明了这个道理。你们两个已经有三世的因缘,三世都没做夫妻,到了这一世也该圆了这个心愿了。”
仲雪好奇,“那她前三世都嫁给谁了?”
正好这时季徇进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仿佛嘲讽似地看了他一眼。
他顿时怒气上升,心道,多半是嫁给这小子了,否则这一世怎么又是他来跟他抢?
想到自己这一回终于抢成功了,心里别提多得意了,这都要归功于那一年在河边的那场春事,若不是他抢得先机,先跟她有了牵扯,还不定现在会发展成什么样呢。
其实对于害死燕丹的事他后悔不已,但对于那件事他从未后悔过,如果老天让他重来一次,他依然会那么做,因为那是得到她的唯一的机会。只是后来他一定会保护好她,绝不让她死在驭马坡的崖底。
看他脸上一阵变幻莫测,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季徇也懒得多看他,把玉佩交给玉真。那块玉佩颜色越来越浓,竟有些偏红色了。
玉真越看面色越凝重,最后发出深深叹息,“若是两年前或可有救,现在……”
季徇笑道:“先生无需感慨,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只要活得畅快,多活几年,少活几年也没什么。”
仲雪也道:“正是。”
他说这话,让人不免怀疑是在幸灾乐祸,虽然他也确实这样想的吧。
三春只觉心中一阵发堵,若他死了,她也不知该怎么办,她能看着他死而自己过着幸福生活吗?
不能,她做不到。
“扑通”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先生,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一定有办法救他的。”
看他下跪,仲雪脸都黑了,她是他的夫人,以后一国王后,那是什么人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