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里擎一杯酒,站在那扇连通花园的敞开的门旁,遥望着,彷佛并不置身在这里。又见鼓掌起来,掌声阵阵如雷,要震得我恍惚。当望见正走来的赵宽宜,一时更出了神。
赵宽宜站定了,先皱了一下眉,彷佛望向我手中的酒杯,说:“喝了几杯?”
我呵呵一笑,“怎么可能数啊?”
赵宽宜伸手来,径自把我的酒杯拿走。不等我抗议,他倒一口喝完了,把酒杯随意往旁边放花的台子上搁了。
我哭笑不得,“喂!”
赵宽宜睇来,淡道:“你今天喝够了,看你的脸已经红得不行。”
闻言,我摸了一把脸,笑了笑,“难怪,一直就觉得热——不过也就是红而已,也不醉。”
“反正我们先走吧。”赵宽宜只说。
我笑了笑,还靠在门框上,脸向前头略扬了扬,讲:“那里怎么办?你可以走?”
“怎么不行?”赵宽宜道,一面要托着我的手臂,“能不能走?”
我避开他的手,笑道:“怎么不能走?”
赵宽宜静了一下,看看我又道:“你能吗?”
我呵了声,可不答他,径自就迈开脚。一走才感到晕,尤其满厅刺亮的水晶灯光要晃得我眼花。我扶住墙,赵宽宜的手已经托住了我一侧的手臂。这次我不避掉。也没有办法,真是喝多了。
我不曾开口,赵宽宜也没有。有些人见到,他便讲我喝醉,顺路送我。我并不去看旁人是什么神色,管不了了。
搭乘电梯下去时,因还有别的人,同样都不说话。走出酒店大厅,司机已经将车子开来了,正在等着。
我坐上车,赵宽宜随后也是。车子慢慢开动,我别过头,面向窗,一语不发。忽闻来电铃声,是他的。
我听他接了起来,便闭上眼。
这一闭起来,竟恍恍惚惚地睡过去了,直到被摇醒。我张开眼,愣愣地望赵宽宜,感觉到车子似乎已经停下了。
“到了。”赵宽宜讲,径自推开车门下去。
我看了看周围,是在停车场里。我用手抹一下脸,向司机说谢,连忙下车。打盹一小会儿,Jing神是回来一些,整个人都感觉清楚起来。
我向前望,赵宽宜走得很前面了,不曾回头。
进家里后,我关好了门,先开口。
“下次这样子的场合,就不要问我去了。”
赵宽宜脱着大衣,似一顿,向我看过来。他淡道:“也对,假如你都像是今天一样不情愿,确实不要去比较好。”
我耐烦解释:“我怎么不情愿?不然之前要说好?我是说下次。”
赵宽宜一只手臂仍挂着大衣,静着一下道:“你当然一直是——不讲这次,之前很多次,只要是跟外公外婆见面,你总有托词,你觉得我听不出来?”
我一愣,胸中一时情绪各种。是总是坏的。我维持平静地讲:“既然你听出来了,何必总问我?”
赵宽宜道:“现在是我的不应该了?我以为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顿了一下,突然记起上次在车里他说的那些。可糟透的情绪在驱使着我的脑子,驱使着我的说话,将心中那点不过意湮灭了。
我略扬了声音:“那就不管我的为难?到那种场合去——我并不很容易,当然都是你家里的人,可是和平常应酬没有两样的!况且以后又更私人的聚会,我又去吗?假如换成是你,你能怎么决定?你不为难?不要总逼我。”
赵宽宜看着我,说:“我并不两面标准。”
我并不信他,“到时谁知道。”
赵宽宜口气冷淡:“你开过口吗?这么久了,我见过谁了?”
我一顿,被堵得只有哑口无言。因他说得对。但是我的苦衷,他应有明白不是吗?我兀自纠葛,反而冷静一些。是也有我的不对。
我急切地道:“我……是我说不好,但是我只是没有准备好!”
赵宽宜呵了声,看来,“这种话——你的意思就是一直没有准备好要在一起了,是不是?”
我愣住,随即反驳:“当然不是!”
赵宽宜并不说话,转开身,只向着房间进去。我便站在原地,看房门关上,一句话也不说。
我在阳台抽了一阵子的烟,才后知后觉浑身的酒臭。好在另一套卫浴在房间外。洗好澡,已经过了凌晨。
这之间,我曾打算进房间,可站到门前,又莫名退却了。我还想不好怎么解释。想想,那样子的话,赵宽宜听了当然不高兴,
那时房间里不是静悄悄的。他似乎在说电话。是用英文。隔着门板,听不太清楚在说了些什么,以及可能和谁说。
我之后就一直待在我的这间书房。我只套浴袍坐在桌前,开了电脑。可对着萤幕发呆,隐约听见外面似有动静,才回了神。
我又点起烟抽,直到注意时间不早了。
终究去开了房门,可很意外,里面灯仍旧亮着。赵宽宜并不曾睡,他坐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