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那日却没有下雪,宫中遣嬷嬷来教她成婚礼仪,她心不在焉的学着,嬷嬷生气的责备了她几句,气急了还用小棍打她的手心,她觉得好笑,不住道:“做不好事的时候,我母妃也这样打我。”
嬷嬷知道她的经历,一时有些动容,只好道:“主子的母妃一定很宠主子,若非主子调皮一定不舍得打。”
她轻恩了一声,“不是慕挪不想认真学,是觉得学来无用,这一婚也无至亲,学这礼仪是给天下看,却无法给至亲看,天下人哪里在乎慕挪怎样坐怎样走?”
“老奴斗胆问一句,主子不想嫁给圣上吗?”
她对着嬷嬷一笑,没有回答。
嬷嬷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只发簪,一头是花另一头却锋利如针,“这个是燕大人让老奴转交给主子,老奴原不想交给主子,怕连累燕大人,但既然主子心性如此那便拿好,到了四下无人时扎到那人身上,他便会昏睡,到时燕大人会来带你出去。”见她迟迟不动,嬷嬷又劝,“收下吧,主子不收,老奴无法复命,他也不会安心的。”
那簪子通身乌黑,却雕刻Jing细,簪头是一只飞雀,她捧在心口点了点头。
大婚那日,深宫上下彩衣朱花,她努力回忆嬷嬷教的一切,且笑且行礼,可眼前不断摇摆的金珠坠使她一阵阵晕眩,她的心狂乱的跳动,却不是因为欣喜。
夜深她坐在宫中终于等到慕连侯缓缓走来,他今日一身龙凤黄袍,头有顶冠,目似凛日,甚至面上有一丝笑意。
他伸手轻轻捏住她的下颚,望着她的眼神,脸色却冷了下来:“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你不高兴?”
“我很高兴。”
她不高兴,慕连侯看得出,可他已不在乎她愿不愿意,只要占有就够了。
他将她打横抱起重重放在榻上,不待慕挪回神,他已用一只手按住她双手,身体压了下来,她的眼神还是像刀一样,刮着他心头每一寸,他有些恼了,张口含着她的颈脖,瞬间红了一片,慕挪却全然不挣扎。
待他几近褪去她一身长衣时,她却咯咯笑起来。
他背后陡然冒出冷汗,猛然抬起头,“你又笑什么?”
她轻轻扯动嘴角,“能嫁当今圣上值得笑,要与仇人相识也很值得笑。”
慕连侯目色一闪,度量着她眼底神色,缓缓坐起身,“什么意思?”口中虽问着,他却摆手示意宫女们出去。
慕挪微合着双眼,“世子何必执意娶我?世子娶我不过是因为执念和做尽错事的愧疚。”
慕连侯避而不说重点,“我已为帝王,不许称我为世子,更不许胡说八道。”
“你说得对,也许我的话都是胡说八道,所以就求世子帮我一一证实,”她深吸一口气,“当年你有没有碰过先帝的肃杀令?有没有把将八王爷之名写在上面?我只要这两个答案,有,还是没有。”
他面上神情似被冰雪冻住,屋中死寂一般安静,门外起风使檐上囍字灯笼不停摇曳,良久他才说:“没有。”
她说:“慕连侯,你看着我回答,有还是没有。”
他的脸上展现出少年时会露出的慌张,目光躲闪中突然道:“那夜是我喝多了。”
慕挪轻轻闭上双眼,久久才叹了一口气,“一句醉酒真是借口,但这些年你是清醒的,为什么不肯说。”
良久的沉默后,慕连侯坐起,“我有说过,在你的灵位前我曾说过。”
“可知道现在你也不肯说实话,真正的醉酒连笔也不能提,怎么能夜潜宫门找到肃杀令,还要模仿先皇的字迹,你到底是醉酒还是借醉杀人。”
他默然的别过头去,这默然已然回答了她。
“那时候,宫中四处在传,传你的婚事,传你与我了断是因八皇叔的阻挠,我不知道你突然不再见我的原因,就每日酗酒,日子久了我觉得每一个传言都是真的,后来八皇叔因为你又得了十座城池,父皇与我说八皇叔恐有谋反之意,宫人又传闻说他是利用你,我恨极了。
那天,我听到传闻有说你会进宫,我以为你已离开八王府,夜里便喝了酒壮着胆去找了肃杀令……我本打算,在八皇叔死后,可以将你留在宫中全权照顾你,可我等到天明你都没有来,去了朔州我才知道当日你就在府上。”他抱住慕挪,啜泣道:“我是个无用的世子,除了你我已经一无所有。”
最开始到现在,她所猜测的都对了,年少时的世子竟荒唐到因为埋怨与妒忌随手毁了一个王爷府,百条人命死于他的冲动,他的不成熟。
慕挪摸了摸袖笼中那根涂了迷药的铁簪却最终松开,慕挪决然推开他,“我曾以为是圣上的旨意,也以为是同党的谋害,我从未想过会是你,我真想杀了你,我也怕终究会杀了你。”她推门要走,慕连侯从背后拥上死死抱住她。
“我求你别走,你若走了我一人在深宫也早晚会死。”
她眼底有泪,却是讥讽着问:“所以世子想拉我陪葬吗?”说罢决然要走。
今日成就鹣鲽,原以为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