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事的嬷嬷说:“从未见太后她老人家哭的如此肝肠寸断,从未,即便是连亲生的大皇子卒时她也不过是掉了五六滴泪。”
在那之后皇太后对皇帝便表现的极其冷漠无情,多年来为心中这一桩陈年旧事而怨闷愤恨。
无论是宁贵妃封的这一皇贵妃还是慕连侯这一世子,连带皇后李氏都不够入她的眼,全部全部都是她心中的替代罢了。
慕挪听闻后觉得,皇祖母如此之心情可以理解,但一番行径却不大妥当,将她做了一回始作俑者之后,慕连侯已恨死了她,要挽回这局面不大容易。
十月斜阳里,她正又在道上与慕连侯擦肩而过,手里还攥着一把宫女采的野花,慕连侯正有花粉症对花草十分厌恶,他走过她身边时重重打了个喷嚏,狠狠瞪了她一眼。
她踌躇了片刻,开口唤他,他却应声拔腿便走,速度之快根本是刻意回避。
她在后面一阵小跑,惹的路两边的宫女都频频回头,遂终于顶不住面子喊了一句:“我母妃说男子应当心胸宽大如海……”
他终于站定,扭头斜视她,“我可认识你?”
自然是认识的,不过是假装罢了,她却看不出来,天真的以为真是富人多忘事,抬手拨开额发露出完整的脸:“现在认得清楚吗?我是……”
“你是谁我怎会不知道,你真当我忘记了?”他转过身,恶狠狠道:“一月前我母妃停棺在御厨房外路边,不正是因为一个不知好歹的死黄毛丫头要吃一条鱼吗?”
她闻此却一点也不生气,眨了眨眼,“对呀,那个死黄毛便是我,那你还生气吗?”
他一时语塞,还想等她推脱与解释,以此羞辱之为难之,谁知道她回应的坦然,问的直接。宫人都说八王爷之女慕挪孤傲冷厉,小小年纪从不正眼瞧人,走只走正道,入只入大明宫,今日之前人人这样传她,他信了,今日之后人人即使还是这样传她,他却不会信了,因他觉得她分明是个极其势利且会刻意讨好人的死丫头,难怪皇祖母如此宠爱她,原来不过是老糊涂很吃她这一套。
他抬手接过她手中的花摔在地面上,“你可知道?你的名字一出现就足以让我厌恶。”话毕冷漠的离开了,走了数步回头遥遥看去,却看见她立在原地,一直盯着他。
宫人都说,世子诞辰,皇太后送上一批帛书,而小郡主诞辰,皇太后却送上一座金屋。
父皇一心求自己所想,而皇太后不尽关注世子,便连宁贵妃也不尽关爱他,连带着宫人都不太敬重他,年少的他不知恨尽谁人,只好恨她,似乎只有恨小小的慕挪才会显得他的恨意如此有力气吞山河。
他曾想,它朝他若做了帝王,一定要让这孩子看着他是如何盖过她曾在祖辈面前的万丈光芒,如何折磨她取笑她,让人群离弃她,叫她尝尽人情冷暖。
若是她也恨他便好,不要对他的恨意毫不知情,漠不关心,若她从前不曾看着他,至少如今把他的怨恨放在眼里。
但宫人说,这位郡主根本不知道何为生气,她并非简单的有好脾气,而是不明白如何对事宜表达不满,若真要说只能说八王爷八王妃教导有方,让她空有可以不知天高地厚的身份,却浑身都是软绵绵的脾性。
宫人大胆笑言:“小郡主就是一只小白兔,可欺可宠,难怪皇太后如此喜爱。”
慕连侯一怒之下将宫人抓来,罚了二两白银。
几日后,慕挪又入宫了,比往常来的早了些,冤家路窄,又在路中遇到。
慕连侯苦着一张脸,她却眼含星光,傻傻一笑作安道:“挪池见过世子。”
他眯着眼望向前路,抵制于看她,“你方才称自己什么?”
“挪池,慕挪池,上回世子说不愿意听到我的名字,所以我改了。”
“名字乃是取自父母之意,随意改之既为不孝不忠,你如今倒是念的很轻快啊。”他训斥起来毫不客气。
“我名挪字池,便是叫慕挪池也没什么不可。”
他冷笑一声,“听起来比之前那个更讨厌。”举步离开十步有余,却听见她在后面喃喃:“真小气。”
“你说什么?”他猛然站住,扭头瞪她,“你方才说了什么?”
却见她气定神凝,一字一字认真道:“不是小气,是幼稚。”
他愣了一愣,未料到被自己的妹妹如此定言,偏偏她说出的话没什么语气,十分平静,竟让他生不出一丝气,反问了一句:“你说我幼稚那你又如何?你几岁了?”
“再过十日便九岁了。”
他头一次端详她,她肩头的浅纱溢出一层银光,其下肌理更是莹白,分明站在阳光下人却似笼着月华,又生了一个红唇,小又圆且微微翘起,这容貌其实很易入眼很漂亮,难怪宫人都传她将会是京城第一美人。
是不是第一不知道,但是美人却是确认无误。
这一看之下又觉得不对劲,回神又瞧了一眼,却看出今日的不同,她在脸颊上摸了两团胭脂红,却是一大一小,一圆一扁,一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