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的水泄不通,自然可以说明他的意图,宫中每走一步都生死攸关,他深谋远虑又怎会走错,但说到底我与爹一心向世子,世子明白就好。”
慕连侯点头,声音又刻意低下去,“我近来打听到,皇后娘娘与董妃都遗失了党羽名册,这才可解释为何燕南风与苏如仕都去了一趟陆公府,恐怕有一半是怀疑太傅偷走了名册。”
“同时遗失……怎会如此巧合,或许是被人偷了?”
“无论是被偷还是遗失,于他们来说都不是好事,一旦名单被人呈于父皇面前,必定是换来一片杀无赦。”
陆千芊点了点头,突然抬手揭开身后的隔帘,盯着蜷在狭窄隔间里大着胆偷听的人,训道:“这是哪里来的下人,竟敢与世子同车,还在偷听?”
车外面传来百里扶桑的声音:“是我的下人,一个哑女,有什么不妥当?”
陆千芊掀帘的手抬得高了些,目光中似含锋芒,将胭脂上下扫视,浅浅一笑:“看起来是个极安稳的人,倒也没什么不妥当,莫非是公子用着我家胭脂觉得不错,才又安了一个丫鬟。”
外头传来百里淡淡一声:“对。”
慕连侯闻言一愣,盯着车内矮案上的茶壶,胭脂隔着薄薄一层布望着他,不知如何诠释他现在的神情,不知心头是掂着一丝安慰还是一丝难过,如今换了皮相,倒也不怕什么,不怕被追究,不怕被注视,也终于得以置身事外。
她不知怎的,记忆里似乎将他封存过,许多事慢慢才记起,以至于在什么都想起来的今天觉得当年的那个自己并不是一个懂得惜福的人。
一路北上走了八日,人烟逐渐稀薄,风景萧条也没有盛夏的生动,更可怕的是天渐凉,午后总有几分初冬的寒冷,所有的人都换上预备登天山的御寒长衣,只有胭脂裹着两件薄衫在马车最后瑟瑟发抖。
慕连侯探头进来,“你这样睡下去,只怕是会冻死。”又想起她听不见,索性将腿上盖着的羊毛毡盖在她身上,陆千芊斜眼看着,语气不轻不重:“让她下去跟着马车跑便不会冷了,这一路上她也算是最清闲的,睡了好几天,哪里有这样的下人,太放肆了。”
“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
“但她毕竟也是个下人,世子想怜惜也需要找对人才是。”她声音冷厉,“先前听说世子对我家那个不成体统的宋胭脂倒是很用心,现在她失踪不见了,莫不是世子又看上这个还不如她的?”
胭脂最终被赶下马车,慕连侯推开车窗对她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她没有回应,虽挺胸却垂头跟在马车后面,身后的年轻士兵好奇的凑上来和她搭话,她不回应只埋头苦走,连一个表情都不想给。
远处就是天山了,一座终年的雪山,遥遥一望只见白雪皑皑,不见一丝葱翠,迎面的风里已透着冰雪的寒气,寒风灌入她的四肢百骸,冷到五脏六腑,她的膝盖从数天前便开始酸疼,早已迈不开脚步,终于落了队。
百里扶桑原在队伍最前方,折返回来正要与慕连侯商议择哪条道路上山,车帘一揭却察觉少了一人,待定好登山路后,他平静的问:“我府上的人呢?”
慕连侯朝窗外做了个眼色,陆千芊淡淡道:“是我让她下车的。”
“她做了什么不妥当的事吗?”
陆千芊身姿坐正,“并没有。”
车厢内安静了片刻,百里扶桑起身出去:“我知道了。”
他重回马背,反向而去走到队伍最后,遥遥看见几百米开外一个姑娘迎风迈步,走的步步艰难,衣衫被风一吹显出单薄的骨架,他策马上前低声喊了一句胭脂,她却充耳都是风声,以为幻听了一句,还未抬首看去,身体一轻,被人抱上马背,又被冬衣裹在里面,只露出半颗脑袋,胭脂一时间意识模糊,不知道是谁让她突然的温暖,想说两句感激的话,牙槽却打颤,眉心胀痛,眼皮也千斤重,恩了两声鼻涕就流了下来,片刻就糊里糊涂睡了过去。
冷,还是冷,她又想起那一次大雪,仿佛是甩不掉的梦噩,只是这一次有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充耳的刀剑厮杀声,孤寂衬得那声音低沉温柔。
她试着回应:“母妃……”一片绒毛钻进她的喉咙,她剧烈的咳嗽起来,猛然惊醒。
颠颠簸簸,她人还在马背上,双眼被蒙在冬衣中漆黑一片,身子软绵绵的靠在一人胸口,她伸出头,远处天山更巍峨了,而寒风刮的人禁不住闭上眼睛,远观车马队正在急速向前行,目测天黑前能到达天山脚下。
“胭脂。”百里扶桑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她扭头看了他一眼,纵然是冷的有些没Jing神却也是个没Jing神的俏公子,她回应着恩了一声。
他问:“你的母妃是谁?”
她心头一惊,没料到方才竟在梦外说出口。
他又问:“你是谁?”
她故作轻松,“已经说过了,叫小池。”
他紧锁马缰,马在前行的车队中停下,声音陡然下沉:“八王爷之女,名挪字池,小池只是化名,你也不算全然欺骗我,我不怪你,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