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好几个都是现在网上买票的,队伍像毛毛虫似的往前缓慢蠕动着。
--你真不打算告诉许淮阳?
手里的手机震了两下,李建夏又一条微信发了过来。
蔡湛有点无奈地看了眼,回复他。
--我不想告诉,别问了。
他不知道李建夏怎么就这么闲,自从那天问他许淮阳状况时无意透露出自己快放假回家的消息,李建夏似乎格外关心他俩似的,没完没了地跟蔡湛汇报许淮阳的事,三天两头就是一句。
--许淮阳今天又来艺术楼了,来找安楠,还从我这儿偷走三个橘子。
--我今天在路上碰到许淮阳了,他心情好像不大好,想事情的时候跟我擦肩而过都没认出我来。
--我看校排名许淮阳好像又退步了,现在都八十多名了……你要不要打个电话鼓励他一下?
--……
蔡湛往上翻了半天,发现这个月几乎全是李建夏给他发的许淮阳近况。好几次他都想问,天天盯得这么紧,李建夏是不是又转头去暗恋许淮阳了?
他叹了口气,没再等李建夏回复,把手机揣回了兜里。他探头往前看了看,取票的队伍快轮到他了。
从这个城市回家其实并不算远,高铁直达也就两个小时。外面天色已经很黑,蔡湛上车后就开始发困,稍微整理了一下东西,倚着窗户就睡着了。
车快到站的时候,生物钟终于管用一次,成功让蔡湛从沉睡中自然醒。他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把架子上的行李拿下来,听着下车的报站声。
大部分学校都还没放假,车上的乘客大多是上班族。蔡湛往门口走的时候扫视了一眼,除了斜对过的一对儿小情侣正旁若无人地你侬我侬外,大部分乘客都一脸无聊地看着手机或睡觉。
车在站台停好,他看了眼那对情侣,默默下车去。
许文疏在家里待了很久才出去,走的时候许淮阳听到了高跟鞋声,知道郑霖是跟他一起出门了。这么晚了,估计两人也不会再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忽然松了口气。似乎长久以来的独居让他更适应一个人的生活,房子里只要出现第二个人就是对他生活状况的威胁,只有独自待着时才会有百分之百的安全感。
那蔡湛呢?
寒假时候的那些日子,现在想起来就跟过去很久了一样。周遭的一切都变化得太快,住所、环境、人都换了。
许淮阳忽然非常想念那段时间的生活,许久后又意识到,这种想念是因他对蔡湛的思念而产生的。
桌上的题放了半个小时,一个字都没动。许淮阳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始烦躁。
他犹豫了一下,干脆起身拿上钥匙,找了件外套披在了身上。
……
蔡湛觉得自己挺神奇,回家这件事他既没告诉家人,也没告诉许淮阳。但在决定订票前,却告诉了另外一个人。
拖着行李走出车站时,他一眼看到了正等在不远处停车场前的男人。那人边叼着根烟边走到停在一边的破桑塔纳旁,见蔡湛过来了,才慢吞吞地伸手打开后备箱。
“自己放。”他斜睨了蔡湛一眼,指了指。
“靠,”蔡湛有点无语,把行李搬上去,“你这是来接我的吗?”
接着又瞥了眼男人的头发:“还真是到夏天染一头绿毛啊?”
龙哥弹了弹烟灰,开门坐到驾驶座上,“别找揍,这叫闷青。”
蔡湛啧了一声,笑了笑。
尽管养猫做咖啡常年陶冶身心,但龙哥的脾气依然不是很好。怎么说他年轻时也当过收保护费的小混混,也就相识多年的几个朋友能跟他顶上两句而已。
蔡湛打开副驾驶坐进去,刚一上车就闻到一股呛人的香烟味儿。他斜了龙哥一眼,没说什么,默默系上了安全带。
过了好一会儿,龙哥边把车倒出去,边看了看蔡湛,他觉得这小子今天安静得不对劲儿。
“别拿这个眼神儿看我,”龙哥打着方向盘,“有话说话。”
“烟掐了,”蔡湛转头,特诚恳道,“我们搞音乐的,嗓子特金贵。”
“Cao。”龙哥笑了笑,还真把烟给掐了。
蔡湛笑了笑,给他竖了个拇指。
大晚上的,路上车和人都很少。从车站往回开的路上几乎一路绿灯,蔡湛倚在座位上往窗外看着,不知怎么的,忽然生出了一种与这座城市阔别已久的感觉。
这才离开一个月而已。
汽车行驶的时候,窗外的风景纷纷向后倒退。路灯在两旁匆匆闪过,人行道上的行人,大多是喝多了还没回家的男女。
龙哥开车很稳,蔡湛倚着窗看着外面倒退的风景,不一会儿就开始昏昏欲睡了。
他刚要睡着的时候,忽然被旁边的人拍了一巴掌。
“醒醒。”龙哥看了看他,“陪我说会儿话。”
蔡湛吓了一跳,赶紧睁眼,睡意被这一巴掌拍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