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漠北,但一直和突厥人保持着距离,即使对方是阿景也一样。只是为了小铁,她才关心这场战事,毕竟,身为突厥可汗的正妃,小铁肩上的责任要重得多。
“长恭,怎么不进屋去?在这里容易感染风寒。”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微微一笑,转过头去,“哪有那么容易感染风寒,我看恒伽你倒是要多穿些呢,一大早也不知跑哪里去了。”
“从小到大你都是那么不听话,我看安儿就是生性像你才那样喜欢惹是生非。”他促挟地弯了弯唇。
“谁惹是生非了……”她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那我看赫连从小就那么狡猾,就是因为有个狐狸爹!”
他轻轻笑了起来,手中皮毛披风,一层层一线线在光亮下泛着水滑色的光晕。
“先披上吧。”
他低沉的声音是温和的,他黑色的眸子是温柔的。
他的笑容如厚实的皮毛温暖柔和,带有无法抗拒的魔力。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件柔软的披风已经覆上了她的肩头。
“还有,你不必担心小铁他们了。”他压低了声音,犹豫了一下道,“刚刚收到消息,宇文邕在征途中染上了重病,已经于昨夜驾崩了……”
她的眼底轻轻一颤,继而又一脸平静地点了点头。恍然间,仿佛有许多凌乱的片段在脑中浮现,那些是记忆吗……像是破碎的瓷片掺杂了不属于它的东西,拼不起来,又因碎得过于彻底而无法辨认。
她将身子往恒伽的怀里靠了靠,裹紧了披风,慢慢闭上眼睛。
一切似乎都结束了,就好像风暴之后的异常平静,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回到了原来的轨迹。中间的惊涛骇浪、辗转周折,无结无果,似乎都随冬季风向海洋深处消散殆尽,如同一场梦境。
逝去的一切,不会再重来,正因为如此,过去才会显得更加珍贵……她的生命中很多个瞬间,都有他的陪伴。
属于他的每一个瞬间,就是她的一切……
邺城初春,丽日流金,古槐Yin影映进王府正堂的长窗内,清风徐来,竹帘翩动,素屏生辉。天气温暖晴好,长恭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自己正躺在卧榻上,几乎可以感觉阳光的晕彩在睫毛上跳舞,懒意一直酥到骨子里。
这是……怎么回事?
这里的一切摆设,怎么会如此熟悉?
就在她万般困惑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个温柔的女子声音,“长恭,你怎么还不换衣服?今天可是你十八岁生日哦,从今天起。你就能恢复女孩子的身份了。”
她蓦地从床榻上跳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款款走进来的女子,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声,“娘!”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难以置信地又问了一句,“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孩子,是不是昨夜兴奋得一夜没睡,今天怎么语无lun次的?”一个男子的声音也从门外传了进来。
长恭更是震惊,又结结巴巴地喊了声,“爹……”
“翠容,你快些帮她打扮一下,大家都等着呢。”高澄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大家都迫不及待想看长恭女装的样子呢。再不出来的话,我看孝琬就要冲进来了。”
“知道了,子惠,你先去招呼那些宾客吧,我们很快就能出来了。”
长恭不知所措地看着娘替自己换上衣服,细心地替自己装扮,眼中不由得一阵酸涩,不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至少,至少……爹和娘都好好地站在这里……
“娘……娘……”她转身抱住了那个温暖的身体,一股淡淡的香味环绕住她,她重重地吸了几下,那是娘的味道……
“傻孩子,你这是怎么了?又不是出嫁,”翠容温柔地替她梳着长发,“等你出嫁的时候,再哭也来得及。”
卷起湘帘的房间,自外透入春日的明朗与骄炙。移动着的光点找到了少女乌黑发髻上新髻的一朵牡丹,似乎是午后新折的,花瓣上还有浇酒的露水。随着她轻轻一晃,露水滚落,在地面上溅出无数晶亮碎屑。
“长恭,看看,换了女装的你有多美,”翠容拿起了一面铜镜,放在了她的面前,笑着打趣道,“我看啊,我女儿这一露面,将来求亲的人可要踏破门槛了。”
长恭恍恍惚惚地看向镜子,只见里面映照出了一个绝色的美人,玉鬓花簇,翠雀金蝉;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秋剪瞳人波欲活,春添眉妩月初分。
这……真的是自己吗?
“好了,我们也该出去了,你爹和几位哥哥都等得不耐烦了。”翠容拉起了她,缓步走出了房间。
回廊两旁,站满了父亲请来的客人们。长恭看到了一张又一张熟悉的面容,几位叔叔都在,有大娘、二娘,还有高百年和他的妻子……听到了他们低声的称赞和惊叹声,还有压抑着的吸气声。
她走得很小心,脚步间能感觉到那虚无却流光溢彩的衣裾摩擦着她的脚踝,仿若破茧而出的蝶,用最华丽和轻盈的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