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上收了回来,连忙对那位女子道了谢,又拿起了一旁的毛巾,熟练的绞了一把,轻手轻脚地擦拭起长恭脸上的血污。
“啊,这是什么!” 那个少女忽然指着墙边的东西叫了一声,恒伽转头看去,原来那是他进来时顺手放在一旁的兰陵王面具。
不等恒迦回答,少女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颤声道,“我听哥哥说过,那赫赫有名的兰陵王就有一个可怕的面具,在战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莫非……”
“小翠,去换了这盆水。” 林嫂打断了她的话,又转向恒伽道,“无论你们在军中是什么身份,在我看来都是一样。”
恒伽只是点了点头,面前的这个中年妇人,却是让他有种莫名的放心。
他正想伸手探了探长恭的额头,忽然耳膜内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压迫感。他脸色微变,立刻俯身在地面上侧耳倾听,只听了几秒,他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了。
“这位兄弟,怎么了?” 林嫂见他的脸色古怪,也不由着急起来。
恒伽面色一沉,低声道,“追兵就快到了。”
林嫂顿时大惊,“这可怎么办?”
长恭在半梦半醒间也依稀听到了一些,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只觉得浑身发烫,什么力气也使不出来,喃喃道,“恒伽,我们走……”
“不行不行,那位兄弟浑身发着热,现在哪里也不能去!” 林嫂急忙摇头。
恒伽凝视着她,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很平静,很平静。眉梢微挑,他轻轻地问了一句,
“林嫂,你这里有女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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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林嫂从内房内走了出来,眉宇间是难掩的震惊,低低说了一句,“ 这位兄弟,我已经替她换上了。”
“多谢。” 恒伽微微一顿,朝着房间里走去。正要迈进房的时候,听得林嫂终于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她竟然---是女的?”
恒伽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一脚踏进了房里,只隐约听得林嫂叹了一口气,伴随着幽幽的声音,“这孩子太不容易了。”
他心里一酸,疾步走到了长恭的床边。
不是未曾想过她穿女装的模样,也曾一次次遐想着,在轻纱与珠玉的衬托下,该是怎样的清丽脱俗,艳冠群芳。而直到今天,他才终于知道——
深红色的衣裙衬托出她的皮肤白的透明,隐约可见的暗青色血脉在透明的皮肤下盘绕,像一幅曼妙写意的图画,那种清淡飘逸之美,像清泉上的一株睡莲,似飞雪中的一枝白梅,任凭尘世喧嚣,也不曾沾染半点尘埃。
“小兄弟,你也先离开这里避避吧。” 林嫂担心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又响了起来。
恒伽笑了笑,伸手拾起了那面具,“等他们快到了再离开也不迟。林嫂,她就拜托你们了。”
林嫂的脸上露出了异样的神色,“难道你打算---------,你那位同伴既然是女人,多半能逃过一劫,你又何苦再去冒这个险?“”
恒伽将面具轻轻覆在了自己的脸上,遮去了他的所有表情。她说的没错,长恭的女儿身今天的确能救她自己一回,再加上领兵的宇文宪此人对平民百姓素来友善,应该说,多半是没有问题。不过,这还不够,他斛律恒伽要的是-----万无一失。
若能以兰陵王的身份引开宇文宪的注意,那才是---万无一失。
“恒伽,不许去……” 长恭想要挣扎着起身,却还是被他轻轻按住,“长恭,记住,一旦好转就立刻去华谷和我父亲会合。”
她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梦呓般的摇着头,心痛得无法呼吸,“不许去,不许你去送死。”
“我不是去送死。” 他低下了头,在她耳边低声道,“长恭,男人的爱,不是为了所爱的人牺牲自己的生命,而是和所爱的人一起活下去。所以,为了你,我一定不会死。---在华谷等着我。”
说完,他腾的站起身来,干脆利落的往外走去,再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残酷的形式有很多种。
有时候并非生离死别, 而是明明很近却无法挽留。
窗户中透过几缕有些苍凉的月光. 在那些鲜明而又模糊的色块中,她勉强的看见他最后的背影。
单薄,而又倔强。
仰头, 月光流溢进她的眼中, 湮灭了他的身影. 原来仅仅是抬头,他就那么轻易的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男人的爱,不是为了所爱的人牺牲自己的生命,而是和所爱的人一起活下去。
原来他,并不是一时冲动。他----一直爱着她。
希望
静谧黑夜,勾勒著弯月。遥远的天际,已经开始渐渐泛白,似乎就快要天亮了。
宜阳城中宇文邕的房间里依然有灯火闪烁,看起来他是一夜无眠。此时的他,脸上露出了少见的焦虑神情,正急切等待着宇文宪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