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简直就是来送死的!
那骑马的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长恭借着月色定睛一看,微微一惊,来者怎么会是----宇文邕?
大地一片沉寂,周围的空气在一瞬间凝结,连风都不敢再有半分动静,短短的片刻,像过了几个世纪般漫长。
沉默对峙的两个人,似乎面对天地变色也波澜不惊。
未知的沟壑像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河流。清澈见底,深不可测。
被前一夜冷雨点染的空气仍是微shi,月光有着极淡的色泽与温度,宇文邕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子,百感交集,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目光仿佛穿越了冷落前尘,淡淡惘然,许久才轻声道:“长恭,这些年……你还好吗?”
长恭大吃一惊,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蒙面巾,脱口道,“这个样子你都认得出?”
一时间有不尽的涩意涌入心底,他的嘴角轻轻扬起,往事如chao,翻涌而来。“你吹口哨的样子,没有变过。”
两人的脑海中,同时浮现出那个漫天星光的夜晚,一起在草原上御风驰骋的情景。
因着温暖与梦想,那时那刻的他们还可以肆无忌惮毫无心机地慢慢微笑。
殊不知风云变幻,彼此真实的身份偏偏是绝对不能有任何交集的敌人。
长恭看到他眼中轻轻掩去的淡淡伤感,心中也微觉苦涩,一时默然。所有的一切都已过了好些年,早已是远得不能再远的过往,过去了,不在了。
“长恭,比起jian细,这个位置更加不适合你。” 他的眼中涌动着复杂的神色,“为什么不恢复你原来的身份?”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长恭心里一凛,忽然想起了他刚才在帐内说的话,一股怒气油然而生,将原有的一丝苦涩和怅然完全抹杀了。
“我是兰陵王,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只要有我一天,你就别想得到齐国,除非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他的神色微微一变,目光一闪,如利剑出芒,光华夺人,“高长恭,这个天下,我是要定了。”
长恭的瞳孔一缩,杀意陡生,唰的一声拔出了剑,“那就别怪我剑下无情了!”
他不慌不忙的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高长恭,若是你真的这么想,在洛阳的金墉城下,为什么手下留情了呢?难道是因为那一声媳妇儿?”
长恭怒极,正要动手,忽听不远处又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她侧目望去,不有心里一阵欣喜,那翩翩白衣男子,不正是恒伽吗?
就在这时,从突厥方向也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听上去倒有几十骑人马追来。
“长恭,该回去了。” 恒伽连看都没看宇文邕一眼,望向长恭的眼眸中闪动着平静又温柔的光泽。
长恭点了点头,收敛了杀意。她已经明白了恒伽的意思,现在不是鲁莽行事的时候。在长期的共同生活中,两人之间显然已经形成了一种自然的默契。
而这样的默契在宇文邕看来,却是格外的刺眼。一时心中又酸又热,辨不出滋味,仿佛在无边的混沌中挣扎着,浑身无力。胸膛冰寒的妒意渐渐上涌, 缓缓地滋长……一点一点淹没了他的冷静……
“长恭,” 他忽然低低喊了她一声,“那晚在月牙湖边的一吻,我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他刚说完,就如意料中的看到了长恭的脸在瞬间变得苍白,还有,月光下那白衣冷然的男子好似僵在了那里,有难抑的怒气从那人的身上散逸开来,似是要冻结一切。
“媳妇儿,我会对你负责的。” 他满意的挑唇一笑,掉转了马头,
“等一下。” 长恭在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也不敢去看恒迦的脸色,只是扬起了刀,唰的割下了一片袖子,扔到了地上。
“弥罗,你曾经救过我一次,我也放了你一马,我们已经互不相欠。今天我在此割袍断义,从此你我陌路,” 她黑色的瞳孔此时如同夜晚的海一样幽深而冷凝,吐出的气息也如同冰冷的蛇滑过皮肤那般让人战栗,“下次见面,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宇文邕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就策马而去,路两旁的风景不停倒退,他的心头却空飘飘地无着无落,仿佛每一下跳动都是在撞在布满尖刺的针毡上,碎碎地痛,麻麻地痛。
从现在起,那个人-----就真的是敌人了。
长恭见他离开,这才心惊胆战地望向了恒伽,他的脸色可怕的好像要杀人,纵然是相隔了一段距离,她还是能感受到那源源不断的怒气。
从没见过----这个表情的恒伽。
“恒伽……” 她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只见恒伽冷冷瞥了她一眼,那眼神犹如冰刃般犀利,吓得她浑身一哆嗦,结结巴巴道,“我,我们快些回去吧!”
说着,再也不敢多看他一眼,立刻仓皇的策马离开。
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害怕他知道……那该死的宇文邕,为什么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