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白:“嗯,在被窝里了。”
岑森想逗逗他,“刚才叫我什么呢?再叫一声听听。”
李月白:“哥啊,你喜欢我叫你哥啊,不早说,嘴巴一张就出来了,惠而不费,下次你再生气的时候我就一直叫你哥,看你还能不能绷得住。”他说话舌头有点大,透着股子蠢萌的劲。
岑森无心看书,插了个书签放在旁边桌子上,“想我没有?”
李月白:“想了,被窝凉冰冰的,更想了,你想我没有?”
岑森:“你说呢?你们那里没暖气吗?”
李月白哈哈笑道:“那就是想了。遑论我们这里不供暖,就算是供暖,农村啊,也没法集中供,我爸妈平时也不在家,家里空调也没装,不过这么大的空间,装了空调估计也没用。”
岑森想了想,建议道:“那你去买个电热毯吧,睡觉前先打开,烧热了再关掉。”
李月白:“行,明天赶集去看看,对了,你还没赶过集吧?跟你说,我们这里超级脏,赶一次集回来,满头满脸都是灰。”
岑森听他说起这些,心里慢慢变得柔软起来,他喜欢的人就是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还长得特别好,好自豪啊!他的声音也轻柔起来,“你明天要相亲,早点睡吧,对了,你晚上的药吃了吗?”
李月白正要说话,李妈妈就推门进来了,“你药在那儿搁着呢?肯定忘了吃吧,跟谁打电话呢?说得这么热闹。”
李月白直言不讳道:“男朋友。”说着指了指桌子上装药的袋子,“我等下就喝。”
李妈妈愣了愣,压根没往别处想,边取药边说:“朋友就朋友嘛,什么男朋友。”
与此同时,岑森在电话里“啊?”了一声。
李月白笑道:“跟我妈说呢。”
岑森:“你跟阿姨聊吧,我先挂了。”匆匆挂掉了电话。
李月白听完忙音,扔下电话,接过李妈妈递来的药和水刚要吃,李妈妈又说:“你这药里没头孢吧?喝了酒不能吃头孢。”
李月白:“没头孢。”他吃了药,把杯子递回去,“妈,跟你商量件事呗?”
李妈妈:“什么事?”
李月白:“你能别再跟我安排相亲了吗?”
李妈妈:“为啥呀?你没对象,自己又不会谈恋爱,我不给你安排相亲怎么办呢?你指啥娶媳妇?”
李月白:“我不喜欢姑娘。”
李妈妈愣了愣,笑道:“你这孩子喝多了净胡说八道,不喜欢姑娘你还能喜欢小伙子啊?”
李月白重重地点头,表情认真地说:“嗯,我就喜欢小伙子啊。”
李妈妈叹了口气,看表情仍然是没多想,“吃个饭,喝这么多酒干嘛呢。你赶紧睡吧,我去看看你爸,他晚上也喝了点酒,我去给他倒点水。”
李月白其实没有多醉,他说了什么心里还是很清楚的,旁敲侧击几句之后,他发现他妈妈的观念里,大概压根就没有男人可以喜欢男人这种概念,于是他想如果向他们出柜,他们不会认为他有Jing神病吧?真是任重道远啊!
李月白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呆,摸出手机给岑森发语音,天气是真的好冷,呵气成霜,手放在被子外面都冰得关节僵硬,他使劲朝被子里面缩了缩,好在被子他妈妈白天拿出去晒过,闻着有一种太阳的味道,“我妈去看我爸了,我们可以聊天了。其实我今天回来还没见到我爸呢,他下午去修车了,刚才我回来他已经回屋睡了。”
岑森放下书,回复说:“那你怎么不去看看他?”
李月白:“我们家跟你们家不一样,我爸虽然没有封建家长的思想,但是作风很封建家长,我们几乎零交流,他很少跟我说话,从小就这样,他有什么事都是让我妈跟我讲,我有什么事也都是找我妈。我的事情他都是通过我妈了解的,我妈是我们父子俩的传声筒,不过一般也没什么事需要传的。”
岑森不太能想象这种情况,都是一家人,为什么不直接交流呢?“那叔叔是个很严肃的人吗?”
李月白:“他不光严肃还暴躁,我现在都还有点怕他呢,小时候揍我特别下得去手,他那时候开那种东方红四轮车,用那个车子上面换下来的三棱弦抽我,日常挨揍,皮带算轻的。”
岑森听得头皮发麻,他看过李月白QQ空间里小时候的照片,白得霜一样,特别瘦,眼睛又黑又大。他无法想象那些东西抽在他身上留下的伤痕会有多触目惊心,“他都不怕把你打坏了吗?怎么这样做家长啊。”
李月白:“他们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我大伯,我两个叔叔,都跟他一样,我堂哥堂弟堂妹他们的情形跟我差不多。而且吧,他们从来不觉得打孩子不对,我们老家还有个歇后语,叫做,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岑森:“那他现在还打你吗?”
李月白笑起来:“不打了,我上高中之后就没挨过揍了,放心吧。对了,我刚才跟我妈说我不喜欢姑娘,喜欢小伙子,我妈都没什么反应,觉得我是在说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