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闹了别扭,却没一个人上前去劝,这两个是天生的冤家,拌了嘴隔一会子就好了。
张珂与沈莹坐在一块儿,见杨熙来了,张珂亲热的招呼了一声,沈莹虽没有出声,却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杨熙顿了顿,也笑着对她点了点头,等沈莹转开脸了,才走过去拿出一个红木盒子放在张珂面前:“你的大礼,快看看可喜欢。”
张珂打开盒子,里头是一块儿足有婴儿拳头大小的绿松石。
“姐姐怎么送这样贵重的礼物?”张珂又惊又喜,她酷爱作画,然而好的颜料却不易得,纵然她是礼部侍郎的孙女儿也没有多少能入画的宝石,更别说这稀罕的蓝绿色的,绿松石是稀罕宝石,落在别人旁人手里都要打成首饰的,哪里能给她磨了做颜料,用大伯母的话来说,只有败家子才会这样糟蹋东西。
“你用得着就好。”
张珂待她真诚,几次送的礼都是亲手做的,杨熙原也打算亲手做,她的画技平平,唯有一手字尚可见人,花了好几天的功夫才得了一副满意的字,谁知转头就不见了,找来找去也找不见,杨熙正想着是不是遭贼了,青黛却悄悄告诉她,赵穆将那副字拿走了。
杨熙无语凝噎,那是写给张珂的,都是些闺阁女儿的诗词,赵穆拿着做什么呀?!
不管杨熙怎么想,东西到了赵穆手里就别想拿回来了,杨熙无奈,再写一副定然还是一样的结局,思来想去好些天,才从嫁妆里找了这么一块儿绿松石来,倘是送别人或许不得宜,送张珂却是再好不过的。
张珂欢喜的模样也说明自己的想法没错,金银首饰,玉器摆件儿对张珂来说可有可无,只这样的东西才是送到她心坎儿上。
不论是嫁为人妻的唐筠,或是尚未出阁的闺秀们,对杨熙的态度都变得正常了许多,不仅没有杨熙预想中的横眉冷对,大多数人都能与她聊上几句,其实这也不难理解,闺秀们以方浛柳娴雅为首,两个领头的都跟杨熙说说笑笑,她们又不是真的嫉恶如仇,眼里容不得沙子,更多的是识时务的人,更何况杨熙已经是恒王妃了,却没有做出高人一等的模样来,对她们仍如从前,她们这些不相干再拧着有什么意思。
没有故意挑事儿的人,房里的气氛和谐的紧。
张珂得了好东西,开心的不得了,繁琐的及笄礼也没能破坏她的好心情。
张家的及笄礼办得热闹非凡,勋贵朝臣府上的当家太太们能与张大太太说得上话的都来了。
这场礼还有个最重要的好处,张珂年纪到了,想与张府结亲的人家不在少数,家里有适龄公子的少不得露点儿意思出来,若是张家也有意,话就能挑明了,若是无意,婉言回绝便是,既不得罪人也不留下话柄。
张大太太打算得好,结果也算是达成了心愿,就是结亲的对象有些奇妙,裴家那个惊才绝艳的裴谨言。
裴谨言的名声不用多说,放眼整个京城,乃至全天下,也是绝无仅有的,弘正十九年的状元,如今任翰林院编修,皇后娘娘都要给他做媒的,被裴家拒了才作罢,其人品才华可见一斑。
张珂配裴谨言,除了年纪上不大合适以外,还真挑不出不般配的地方来,裴谨言是众口交赞的状元,张珂也是名满京城的才女,裴谨言清俊高雅,张珂容色姝丽,都是出尘脱俗的相貌,连太后听说了都赞了声“天作之合”。
太妃每月初一十五进宫给请安,如今有了儿媳妇,便是婆媳两个去,太后虽不怎么搭理杨熙,但也没有露出不满的意思来,杨熙每回也只坐在太妃后面,低眉顺眼的听着她们说话,并不常开口。
“臣妾也听说了,”皇后拿帕子捂着嘴,做出担忧模样来:“亲事倒是桩好亲事,可就是......哎,弟妹,苦了你娘家侄女了,你这做姑母的,当好好宽慰宽慰她。”
张珂及笄礼成,裴夫人迫不及待的就找了张大太太,张大太太喜得满口应下,在座的人都为两家道贺,本是好好儿的喜事,谁知道陈疏影却忽然晕了过去,陈家太太见女儿倒了,立时就慌了神,还说让裴夫人再考虑考虑,众人这才知道,原来陈疏影这么大年纪还不定亲竟是因为裴谨言。
当时在场的人太多,张家就是想捂住也是有心无力,当晚便随着裴张两家联姻一起传了出去,连宫里都知道了。
若只是门当户对的姻缘,旁人顶多赞一句跟着凑凑热闹就过了,可这回却添上了另一个世家贵女,世人皆怜惜弱者,且裴谨言才名太甚,早有人看他不顺眼,趁着这个机会捕风捉影,颠倒黑白,写了话本子小曲儿来讽刺,什么痴情女子苦等情郎,情郎却琵琶别抱,什么只问新人哭,哪闻旧人笑,如今茶楼戏院里天天都是这些东西。
外头人瞎传也就罢了,偏皇后也拿出来说,无疑是想看太妃的笑话。
皇后也不是第一回干这样的事,太妃心里清楚,面色如常道:“恐要让皇后娘娘失望了,我是外嫁之人,娘家的事情却不好插手。”
太后赞许道:“你说的很对,嫁了人便是夫家的人,整日盯着娘家像什么话。”